夏花躺到地上的爛草墊上,這裏的味道很不好,惡臭中還夾雜著一股黴味。但她還是願意躺下來,因為這樣可以背對著秋離,不讓他看到她的臉。她不是一個心思深沉的人,心裏想什麼都會在臉上表露出來。
她心裏很不高興,聽了秋離的話就覺得非常不高興。本來嘛,這才像是秋離會說的話,會做的事,難道他還真能為自己而忘卻生死?可她就是沒法平靜以待。
夏花不說話,秋離也陷入了沉思,他想起了離開南京時,王爺和他說的話。
“阿離,你要記得,此去陰山最要緊的是那顆石頭,你一定要想辦法把它弄到手,而且不能其他人知曉。”
“王爺,這石頭除了能提升功力外似乎並沒有什麼用處,王爺要來何用?像這樣的東西,宮裏麵也有啊。”難道王爺是想送給花榮。
“嘿嘿,阿離,不要小看這石頭,也別小看了那位夏姑娘。”王爺似乎很清楚那塊奇石的秘密。
“您讓屬下把石頭帶回來,那麼我該如何處置夏姑娘姐弟?”要想別人不知石頭落在他的手上,這對姐弟大概不能留了。要殺了他們嗎?
“嗬嗬,滿樓很看重這對姐弟,我不想讓他失望,你還是盡量保他們平安吧。至於那塊石頭,你一定要在他們之前找到,然後想個法子瞞過他們。這東西你帶在身上,應該會派上用場。本王相信你一定能做到。”
王爺交給他一顆白色的雞蛋形狀的石頭,是根據小強的描述仿造的,上麵還刻有一個篆書的“強”字。當然,現在他已經知道那個奇怪的字根本不是篆書的“強”字。當時他的心裏很不是滋味,要他長途跋涉到漠北,從漠北老怪手中奪取江湖上人人都想占為己有的寶貝,還要保住那姐弟倆的性命。王爺當他是什麼人啊?
“本王知道這次任務不容易,可是找不到比你再適合的人選了。我隻相信你啊。”王爺說這話時用了“我”的稱呼。
隻相信他嗎?為什麼?因為他今天的一切都是王爺給的,因為他將來的一切也要等王爺來給,沒有王爺他什麼都不是。所以他必須去,如果他想保住這一切,又不想成為第二個滿樓公子,他就必須去。
“等你回來,我就請皇上下旨,將瞻秀指給你。到時,憑你郡馬的身份,升個千戶也不是什麼難事。”
這樣的誘惑秋離很難拒絕。郡主雖然脾氣不太好,但她是王爺的愛女,也很得皇上的寵愛,如果能得她為妻,將意味著怎樣的榮華富貴啊,尤其是對像自己這樣毫無家世相助的人。以他的年紀,能做到錦衣衛百戶已經很不容易了,而現在還有可能做到千戶……
秋離一直很擔心,擔心王爺對他的好是別有用心,就像某些謠言所傳,王爺是看中了他的容貌。所以他一直很努力地辦差,甚至不擇手段,就是為了證明他今日的地位是搞本事得來的,而不是靠身子。如果能娶郡主為妻,他就和王爺成了一家人,今後誰敢懷疑他的身份。
“秋離多謝王爺恩典,一定不會讓王爺失望,哪怕是粉骨碎身、肝腦塗地也一定會把奇石交到王爺手中。”
“哈哈,傻孩子,我要你粉骨碎身、肝腦塗地做什麼?我還想看著我的女兒高高興興出嫁呢。你記住,拿到那塊石頭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保全你自己的性命。即使拿不到石頭,即使保不住夏家姐弟,你都要給本王完整無缺地回來。”
他還記得王爺說這話時,臉上露出慈祥而又堅毅的神色,似乎當真舍不得他有危險。想不到王爺愛女之心如此真切,甚至到了愛屋及烏的份上,雖然他隻是個尚待確認的女婿。
想起這些話,秋離有些煩躁。按照王爺的意思,即使沒能完成任務,甚至保不住夏花和小強,但隻要他能活著回去,王爺都不會懲罰他。那他此時毫無計劃可言的營救行動又是為了什麼?為了讓王爺實踐諾言?為了讓那個曾經一文不名的窮小子一躍成為皇親國戚嗎?還是為了別的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