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有你在,我安心多了!”他長舒口氣,往裏走。
我也一笑,跟在他的身旁。
姐姐死去的那間房,警察稍稍歸整過,但牆壁上斑斑的血跡和角落裏堆起的染血的報紙雜誌,依然觸目驚心。
“似乎那些報紙不是有價值的證據,”我勉強和姐夫搭著話,“這些都要我們收拾的!”
而姐夫並不理我,他以手遮麵,慢慢跪倒下來。似乎依然不忍接受事實。
我也終是不忍,輕輕推他,“你還是到別的房間收拾吧!這裏,我來就好!”
“可是……”他有些猶豫,“怎麼可以讓你一個人在這種……”
“放心拉,我一點都不怕,畢竟,是我的姐姐!”我看著他,微微一笑,放柔了語氣,“而且,你最好先去洗把臉吧!”
他愣一下,起身掩麵進了衛生間。“你真堅強!”他說,很溫柔的口氣,溫柔得我的心也飄蕩起來。
而當我一個人麵對這個房間,表情漸漸冷淡下來,沒有笑容,沒有悲傷。
我該有什麼表情,那麼複雜的情緒積壓在心裏,我該有什麼表情嗎?
“姐姐,”我默念著,“我依舊愛你!”
我打起精神開始收拾。牆壁上的血跡,看來隻能重新粉刷了。我歸攏著散亂下來的舊報紙雜誌,也是點點的血腥,但是我不怕,我一點也不怕。不是堅強,而是麻木。
一疊一疊把它們壘好,突然,一本雜誌吸引了我的注意。
我拿起它,一本軟皮的娛樂雜誌。封麵染了很多血,看來當時很靠近姐姐的屍體。
一些細微的地方,我皺眉,朝著反光的地方照著看了看,左右擺動尋找合適的角度。
於是,刹那驚白了臉。
背後喀嚓開門的聲音,我驚覺,姐夫從衛生間裏濕著臉出來了。
“你怎麼了?臉色那麼白?”他看著我。
“沒什麼。真的。”我拍拍自己冰冷的臉,“大概,還是有些怕的。”
“你沒事吧!”他看著我,表情越來越疑惑。
“沒事啊,真的!”我逞強著,卻終是禁不住他溫柔的詢問。
很唐突嗎,但一直是我埋在心裏的幻想。那時的我撲進了他的懷裏。
“姐夫……”
他不知所以,一臉愕然。但他低頭看我,那張何其相似的臉,掛著淚水。他於是,緩緩抱住了我,漸漸收攏。
啊,好溫暖……我歎息。
我一個人回家,依舊沒讓他送我。
我在房間的中間擺上一個盆,拿出一個打火機。還有那本雜誌,我趁著姐夫不注意,悄悄塞進了包裏。
我撕下那本雜誌的封麵,還有往後的整整十頁。不,還是全燒掉吧!我多少有些驚魂未定。
喀,喀,打火機迸出輕巧的火苗,慢慢舔上了書頁。
映著火光,我的眼中倒影著漸漸卷頁,燃燒,香消玉殞的雜誌。又或者是我的姐姐,我已全然分不清。
封麵上,那令我顫栗的細小痕跡。纖細的凹凸痕跡,組成的危險的字符。
我明白,那是有人恰巧墊著它,在紙上寫下自己最後的怨恨。沉重的一筆一劃,才透過紙張,是那樣留下的印記吧!可惜,好可惜啊。我不禁笑了起來。
遺書被你的血浸了一宿,完全沒了印記。而唯一被烙印的證據,在我手上,漸漸變成焦黑色的蝴蝶。
於是那行痕跡,漸漸埋沒在火苗中,不見了。
我癡癡笑道,慢慢重複著那行字,那行纖細的痕跡,卻是何其的罪惡。
我默念,“凶手是我的妹妹,凶手是我的妹妹,凶手是我的妹妹……”
凶手是我的妹妹!
姐姐那時這麼寫道。
放心吧姐姐,我對著燃燒的雜誌虔誠地發誓,我會讓姐夫,比從前更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