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至中天,聖主教堂的尖塔傳來了午夜鍾聲,夜晚的德羅斯特在月光下顯得有些朦朧,路邊煤氣燈的燈光有氣無力的閃爍著。

一輛馬車從泥濘的巷道駛過,周圍房屋雜亂無章的擠在一起,隨意加蓋的建築野蠻瘋長,如同磚石構成的陰暗森林。

周圍一片寂靜,隻有那些齧齒類小家夥還在努力的覓食,被馬車驚的四處亂竄。

周圍一片寂靜,隻有馬車的聲音回響,更顯陰森可怖。

這裏貧民窟,幽深的夜色下隱藏著無數的齷齪,是入夜後警察都不願意踏足的地方。

而馬車內的兩個男人卻在輕鬆愜意地交談,似乎他們早已習慣如此。

“阿爾瓦,你說這些貨色能賣三百銀幣?”

“當然可以!雖然泥腿子的屍體不值錢,但你可別忘了,我們有一具薩雷斯蒸汽學院的高材生!這種上流人的屍體,最少也要250枚銀幣我才會同意出手!”

名為阿爾瓦的男人語氣帶著驕傲,似乎此時此刻,他才是那個學院的高材生。

“而且...那家夥一看就是異教徒,不然收集屍體幹嘛?鬼知道他們又在幹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你知道的,這些陰溝裏的老鼠沒有辦法拒絕一具完整的、聰慧的、年輕的、外形姣好英俊的屍體!”

“我覺得你說的很對,要不...我們把這具屍體的價格再往上提一提?五百銀幣?”

另一個男人似乎有些不太聰明,語氣裏的貪婪都無法掩飾。

“馬丁啊,你真是個蠢蛋!異教徒們就像是躲藏在陰影裏呲牙的野狗,我們或許能夠占到他們一點點便宜,但這也是我們這些中間人應得的,但你若要是太過貪心,隻會給自己惹來殺身之禍!”

“哦……”

另一個聲音低沉下去,似乎想不明白自己的同伴為何突然生氣。

“唉..……”

“放心吧馬丁!隻要這些異教徒還需要屍體,那我們的錢就是賺不完的,沒有必要將他們逼得狗急跳牆。”

…………

伴隨金屬哐哐還有輪子摩擦碰撞的聲音,二人同時陷入了沉默。

陳森此時此刻一動都不敢動,強忍身下傳來的腐臭味,以二人的對話為中心,填充著對這個世界的認知。

半小時前,他又完成了一次穿越重生,成功的在一具所謂的高材生屍體上蘇醒。

然而這次穿越的體驗就不是那麼美妙了,甚至讓他全身繃勁,不敢有絲毫懈怠的全身心投入,扮演起一具屍體。

因為就在半小時前陳森剛剛蘇醒的時候,親眼看到了那個叫做馬丁的男人,一鏟子鏟掉了一具屍體的頭顱。

那顆已經開始腐爛的幹枯頭顱咕嚕咕嚕的滾動著,停在了陳森的麵前,嚇得他老老實實從心扮演屍體。

至於鏟掉屍體頭顱的原因?

或許隻是因為那具屍體是一個窮人,一個連棺材都沒有的窮人,也或許是讓這個名為馬丁的男人不開心了,誰知道呢?

隻聽吱呀一聲,馬車停了下來,兩道‘踏踏’的腳步隨即入耳。

隨即,一雙帶著不知名皮革的手臂將陳森抱了起來,小心的放在了馬車旁。

咚..咚..吱呀……

伴隨著一陣沉悶的響聲,陳森又躺回了自己應該在的位置。

看著狹窄逼仄的小巷上空,兩輪月亮向大地投射下溫柔清冷的光輝。

一輪潔白,一輪淡紫,煞是好看。

‘所以,我應該是躺在木頭板車之類的運輸工具上麵。’

陳森的腦海裏馬上有了一個推測。

或許是因為小巷不太好走,幾次陳森都差點被顛簸下去,嚇得那個名叫阿瓦爾的家夥不停地低聲抱怨。

“那些該死的貴族老爺,都第幾次說要處理貧民窟和外城區的下水道了?看看地麵這些惡心的汙水吧!看看這些連馬車都無法進入的狹窄巷子吧!

我的主啊,他們情願把大把的金龍花在那些無聊的宴會作秀上,也不願意為我們這些平民幹點實事……”

‘修整好道路,方便你們這些垃圾更好的竊取屍體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