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她從前愛的是別人。
又是那種痛,隱隱約約,悶在心中,極怮,卻無法哭出來,酸澀異常。
他越溫柔,越毫不在乎的付出,她的心就會越難受。
“青燈她,曾經給你用過忘憂?”
“……是。”
“你,是因為不想忘記我,所以才差點走火入魔的嗎?”
“……是。”
搖光忽然笑了,可是笑著笑著,眼淚卻落了下來。
她以為,自己是不同的,結果,還是一樣——
當她知道蘇九歌為她做的所有所有,她再狠不下心,去傷害這個深愛她的男子。
新歡舊愛的故事,她總為舊愛不值。
譬如漢武帝負心薄情寵愛衛子夫拋棄了陳阿嬌。喜歡一個人,自當是一心一意,一生一世,輕易可以變更的情,怎麼可以稱作是情。隻玷汙了情的神聖。
所以,無論連翹青燈和白月怎麼說,她都有一絲怨憤,怎麼可以這樣輕易的讓她將舊愛拋卻,毫不猶豫。
所以她應該收回感情,去尋陸雲沉的……
陳搖光不想做一個負心薄情的人。
可是麵對蘇九歌——麵對這樣的蘇九歌,明知道這樣是不道德的,明知道自己從前愛的是別人,現在她的心裏,滿滿還是蘇九歌,根本沒有其他人一點容身之地。
甚至“陸雲沉”三個字對她來說,也是一種惶恐。
喜新厭舊,見異思遷。
她終究成為自己最討厭的那種人。
白月以為自己選擇蘇九歌,便是對他最好,其實不是這樣的——因為她的存在本身,對蘇九歌來說就是一種傷害。
她知道無論大家說什麼,她都應該離開他的。
就像一個人受傷了,隻有割去傷口處壞掉的肉,新的才會長出來,否則,它一直不會好。
她一直留在他身邊,即使是沉睡,也留在他身邊,束縛著他,讓他沒有機會愛上別人。
她是他傷口處的腐肉。
折磨了他整整四年。
已經,足夠。
可是——
“那就在一起吧。”
在蘇九歌驚訝的視線中,搖光開口,聲音有些嘶啞。
這兩天她哭得十分淒慘,眼睛腫腫的,不僅不難看,反而更多了些嬌怯之態,剛剛又經過淚水衝洗,更是澄澈猶如湖水。
她拉著蘇九歌的手,他的手很涼,讓她的心又生痛意,這痛意和愧疚纏繞一起,讓她幾乎又要落淚!
可是她現在不可以落淚。
“即使未來恢複記憶,我也會努力忘記陸公子,我也不會反悔今天的選擇。”搖光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對他露出笑容:“我不再糾結了,你原諒我這兩天的任性好不好?”
蘇九歌看著她的笑微微失神。
她說她在任性……
可是……還有比他更任性的人嗎?
她隻看到他對她的愛慕,為何不看看這愛慕背後的汙穢私心——她從未想過,既然她當初愛的是別人,為何又會在他身邊醒來,讓他有機可乘。
她隻知青燈說謊,卻不知最初說謊的人,其實是他。
四年前,大理寺中,他對著那個渾身鮮血眼神狂亂的男子淡漠說道:“搖光死了,送回來的時候已經太遲,她死了。”
所以,她從他身邊醒來。
問他:“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