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寧將阿娘的死屍藏在偏房中放了近半月,若不是天氣冷,怕是早就傳出惡臭,魏兆權對她隱瞞不報的事情非常生氣,便罰她跪在偏院中三天不能吃飯。
那時,她才七歲。
魏寧在雪天隻穿了一層薄薄的外衫,外衫上還都是補丁,稍微伸手那袖口便卷上去一大截,撿的都是魏瑩上一年不要的。
她便如此跪在偏院中,路過的下人看到都會諷刺她幾句,她全當沒聽著,默默受著。
到了夜晚時分,氣溫更低,她嘴唇凍得都幹裂,全身上下已冷的沒有知覺,但魏寧卻覺得,若是如此去了,也免再受苦了。
就在此時,秦媽媽出現在了她跟前。
她身後跟著一小廝,手中提著潲水桶踉踉蹌蹌走著,秦媽媽手中正拿著半個饅頭悠閑啃著。
“想吃嗎?”她衝魏寧舉了下手中的饅頭,一臉喜色。
魏寧仰頭衝她笑笑,“.....秦媽媽可以給我嗎?”出口的聲音極為沙啞。
秦媽媽點頭答應,“當然可以啊!”
當她抬起凍得發硬的雙手準備去接時,便看見秦媽媽將那半個饅頭扔進了潲水桶裏,“咚”的一聲。
隨後便衝小廝使了個眼神,那潲水桶便放在她身前。
“想吃啊?想吃的話,自己拿啊~”秦媽媽雙手環胸眼帶笑意地盯著她,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
魏寧聞著惡心潲水味,胃裏忍不住犯惡心,她急忙捂住口鼻,“我不吃了,秦媽媽的一番好意,寧兒心領了。”
話完,那小廝便衝過來,提起那一桶潲水盡數從魏寧頭上淋下。
此刻魏寧卻已不覺得冷,但那股腥臭味卻愈發惡心。
“呦,不好意思啊,他一定是手滑了。”秦媽媽笑著拍拍手,便領著小廝提著潲水桶轉身走了。
魏寧抬手將頭上的殘渣菜梗挑出來,強忍胃中不適依舊跪在院中,沒哭沒鬧沒爭吵。
阿娘叮囑過讓她聽話不要惹事,能活下去.....就好。
到了三更時分,魏寧已在這風雪中跪了快十個時辰,期間,魏兆權沒有來看一眼,長時間未進食,導致她肚子疼的難受,目光便轉向了腳邊已經凍發硬的饅頭。
她隻遲疑了片刻,便抬手拾起,放在嘴邊咬了一口。
魏寧不知道怎麼形容那種感覺,潲水裏泡過的饅頭微微發脹,放的太久又漸漸發硬,腥臭味道裏摻雜著冰渣。
硌牙.....
於是她便將饅頭放進懷中,將它焐化之後再吃。
魏寧回神看著眼前秦媽媽的嗤笑,“按照秦媽媽的說法,我還得謝謝你了?需不需要我給你立個牌位,將你供起來?”
秦媽媽捂住手背還在流血的傷口瞪著她,“你真的是瘋了!!嫁給定安王你便當真覺得能野雞變成金鳳凰!我呸!若不是小姐將這替嫁位置讓與你,你還在府中吃潲水饅頭!”
魏寧笑笑,“是嗎?那我真得好好感謝下大姐。”
她將長劍還給黃三,興許是做了之前都不敢做的事情,她現下隻覺得心頭暢快不已。
黃三和紅六兩人在前麵開路,魏寧帶著眾人踏進了離園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