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葉一陣一陣風風揚揚的飄落,鋪天蓋地,如同大口大口的鮮血,火紅火紅,詭異並且神秘。又是八月十五了,這是我到天門的第五個八月十五。每年的這個時候,我都會來這裏。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來,隻覺得有個聲音在一直不停的遙遙呼喚著我,陌生並且熟悉,揪人愁腸。
這裏是玉香山,離我的師門所在地九龍山有一千多裏。它的來曆悠久的失去了曆史,唯有終年不散的風在斷腸崖上循環往複地哀號,似乎在低低地述說著一個古老的愛情故事,然後是漫天的落葉,沒有盡頭地飄落飄落。
我叫十五,是我的師傅枯竹取得。本來我是沒有名字,因為我是個失憶的人。在師傅遇到我的時候,我已經渾身是血,昏迷不醒。那一天八月十五,冰冷的月光如同我的身世一樣撲朔迷離。與我身世有關的除了那塊僅有的紅玉,其它一無所知。
枯竹是天下正道四大宗派之一的天門門主。傳聞他曾經一人蕩平了天下第二黑幫八百龍,沒有人見過他出手,隻知他的武功已經到了高不可測的地步,連天榜第一高手孤獨風也對他敬畏三分。他有十五個弟子,我最小。他說我的資質是所有天門弟子中最好的,然而極具諷刺意義的卻是我的武功是所有人中最差的。五年來,我連最基本的懸浮術都沒有學會,這一直是他心中的痛。但是他還是讓我參閱天門的至高秘籍九龍神功。所有人都明白這意味著什麼,我也知道這必定會給我帶來我意想不到的麻煩。因為我不是個多事的人,我隻想一個人靜靜的去玉香山聽那熟悉的讓我心疼的蕭聲,任落葉堆滿我的全身。我要的隻是一種平靜的生活,可是他永遠不會懂也不可能給我。不知道為什麼他看著我的時候眼裏總是充滿了哀傷,無奈。他威嚴堅毅的容顏在那一刻變的慈祥而又落寞,在夕陽下,他的身影拖得老長,老長。然後他會走到我的身旁,輕輕地拍拍我的肩膀,和藹得說:"十五你還是個孩子,可是你終究還是要長大。"然後就是一聲長長的歎息,惆悵而且沉重。其實他真的不懂,我早已經長大,在我醒來的那刻。
我有十三個師兄,一個師姐。龍一的修為最高,他已經蟬聯了兩屆精武之戰的魁首。可是他依然不能參閱九龍神功,曾經我以為他一定很恨我,可是他一直都保持著一貫的笑容,真誠地似乎可以感動每一個人。他是個讓人無法看透的人,那種神秘感甚至超過了師傅。其次是龍三,然而龍三在精武之戰中卻連前四也不曾進過。除了占據魁首的龍一,其餘的三名都是來自九龍山主峰之外的師叔師伯的弟子。隻是到天門這麼久,我卻連他們的影子都不曾見過。沒有大事,他們是不會來九龍山的。
在天門中,我的大部分師兄都是極為看不起我的,尤其是龍三,好似我們之間有著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每次他靠近我的時候,總有一股淡淡的殺氣向我襲來,壓抑的我幾乎不能呼吸。然後大師兄龍一就會適時的出現。於是殺氣變會在刹那之間冰消瓦解,然後他保持著那一貫的笑容,說:"小師弟,你還好嗎?"不等我回答,他便頭也不回的離去。而龍三則一臉敬畏得跟在他的後麵離去。
他們離去的身影在我心理形成一個終久不散的迷惑。我不懂龍三為什麼要那麼恨我,我以前並不認識他,更不用說有什麼深仇大恨。至於龍一我更加迷惑,他沒有幫我的理由。因為我已經威脅到他的地位,如果沒有我,修煉九龍神功的一定是他。如果隻是說因為我是他的師弟,那根本不可能,他知道他不是一個大度的人,盡管他對每一個人都是那樣的謙遜,那樣的溫和。可我就是覺得他一定有著不為人知的秘密和不可告人的陰謀,我相信自己的第一感覺。
我想離開天門,在很早的時候。當然這不是因為我恨我的師兄們,盡管他們看不起我,甚至象龍三一樣對我,但我並不在意,沒有他們我照樣能好好地活下去。我隻是單純的想離開就象我不喜歡天門中人一樣,盡管我是天門門主的弟子,盡管我有著他們向往的地位。可是我真的不想,真的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