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八)美人如春色(1 / 2)

轉眼便到了群英會,其間穀少白一直不曾出現,而雲舒卻把自己關在房間,沒日沒夜地折騰了三宿。

當她打開房門時,第一眼見到的就是鳶非紅腫的雙眼。

“小姐。。。”鳶非撲上來緊緊抓著她的裙擺不放,眼看那雙紅通通的眸子又要浮上淚光。

雲舒連忙以手掩麵打著哈欠,道:“先讓我洗個臉,行不?”說完,抬手揉了揉淡淡發青的眼瞼。

音色疲憊略啞。

鳶非聞言立刻放開了手,垂下眼睛低低地應了一聲,竟不似尋常那般不依不饒,背過身子,抹了抹臉就去打水。

雲舒輕歎了口氣,閉上眼繼續在眼睛周圍輕揉。一縷冬日的陽光恰好打在她蒼白素淨的臉上,平添一絲豔色。

江離從月門靜靜走出,她望著那個在日光下閉目恬淡的女子,心頭第一次湧上一股不知名的情緒。她覺得自己好像是在難過,又像是在惋惜。

雲舒睜開眼卻發現江離正倚在月門上發怔,這簡直不敢想象,像江離那種女子居然也會露出那樣的神色,所以她也愣住了。待回過神來,江離已神色如常,慢慢朝自己走來。

“小姐,早。”

不知怎麼,雲舒有些心虛。提起衣袖甩了甩,訕訕道:“阿離也早。”又見江離一雙眼盯在自己臉上,雲舒不由一僵,用衣袖遮住右臉頰上紅得發紫的血斑,急急解釋道:“這個,應該是穴位被封太久,血液不循環,所以才這樣。一點也不痛,真的。”

江離臉上沒有笑容,容聲極為平淡:“穴道被封,周圍的經脈早已麻木,自然沒有任何感覺。”

雲舒一默,抿起嘴唇不再言語。

江離自顧自說下去:“所以,小姐,我現在馬上要為你施針解穴。不然,你可能真的會變醜,而且還會麵癱。”

雲舒:“……”

於是,兩人一言不發,前後進屋。

江離手腳十分麻利,用針的功夫已經達到聖手水準,手起手落已在雲舒右臉頰上布滿金針。說實話,雲舒沒什麼感覺,本想對著江離笑一笑,卻發現隻有左臉微微揚起,右臉仍是僵硬,隻好作罷。

江離正一邊埋頭用絲絹擦拭手指,一邊道:“一刻鍾後即可取針,不要齜牙咧嘴,小心走火入魔。”

雲舒:“……”

鳶非端著熱水走進房間後,被自家小姐半臉金針嚇得一顫,好不容易緩下情緒,又驚見縷縷血絲自那針尖緩緩溢出,頃刻就染滿半張臉。好不容易才止住的眼淚,又簌簌落下。

難為鳶非那樣的性子,居然也能哭得這般令人動容,實在神奇。

雲舒本來沒什麼感傷的情緒,見鳶非淚眼蒙蒙欲哭還忍的模樣,心一下子便也軟了。她也跟著有些惆悵起來,不是不知道一旦解穴,女殤之毒就會以數十倍的速度向心脈蔓延。也就是說,她的時間所剩無幾。

遺憾的是雖然已經解開臉上的穴道,那塊血斑卻不能迅速消散,半邊臉依舊麻木無感,森然可怖。

她覺得很可惜,原本還可以安慰自己,在生命的最後,能以最絕美的容貌華麗麗而去,就像曇花那樣神秘而幽靜,留下人間不計其數的唏噓和驚歎,倒也不枉來這人世一遭。誰知一晌貪生,竟將自己弄成現在這副鬼樣子,若女殤終不得解,她估計也得吐一口心窩血,鬱悶而終。

正蹙眉傷感著,鼻端忽嗅到一縷清香。雲舒眼睛一亮,抬頭向門口望去,映入眼簾的是一抹新綠,在暖暖的陽光下閃閃發亮。

那朵幽蘭,依然沉靜,潔白清芬。

白芷捧著“夜幽”一步一步朝雲舒走近,臉上的笑容一如平常,溫柔如清水。將“夜幽”放在雲舒手邊的案幾上後,她才指著那細長優雅的葉說:“剛才打開大門,門口放著這盆蘭花,葉上還沾著幾粒露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