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馬車中的人,自然就是胡人的黛蘭公主,不過,現在她是錦朝的六皇子妃。
黛蘭這個時候也已經從馬車裏麵走了出來,她身上穿著一件青色的衣衫,很是樸素,乃是江南女子常見的款式,在裙角和衣角都精致的繡了蘭花。腳上是一雙白色的布鞋,上麵繡著藍色的碎花,她的一頭烏發披散在身後,綰著的發髻上叉了一支銀釵。手中拿了一方淺藍色的手帕掩口在輕輕咳嗽,她的腕骨極細,纖纖玉手配上那種弱不禁風的身段,看上去就讓人憐惜。
她的眉也是很細的柳葉彎眉,眼眸婉轉動人,臉色帶著一些病態的白,鼻梁高挺,嘴唇很薄,看上去就是一個江南女子的典型樣子,雖然沒有美得驚天動地,但是卻的確是個美人胚子。
藤一、淩子墨還有暉原都呆在了當場。
黛蘭微微的笑了笑:
“早就聽聞八妹頗有俠風,如今一見,才道所傳不虛。錦朝女子如此,男兒必定是更勝一籌,看來饒是我們胡人不自量力。”
說完,她微微的咳了咳嗽,似乎經不得風,這才抬頭看著三個人:
“本來也是有求於藤一公子,八妹想必路途勞頓,不如到家中一敘?”
藤一想要答應,可是淩子墨這個時候卻不知道為什麼氣不打一處來:
“你找藤一有什麼事情?就算我六哥願意娶你,那也是政治聯姻,他根本就不喜歡你。你不要真的以為你就是我錦朝的六皇子妃了,我也不認你這個嫂子。”
莫說黛蘭,就算是在場的幾個禁軍首領,聽了這個話心裏都很不是滋味,藤一也早就對淩子墨說話尖銳不給任何人留情麵這一點看不下去了,他拉了拉子墨的手袖:
“喂,無論如何,她畢竟是你的嫂子,你六哥都沒有說什麼,你不要多生事端。”
“不就是有胡人老爸撐腰嗎?我們錦朝何時怕了他們這等低劣落後的民族?若是開戰,我錦朝倒也不會輸給你們!”
淩子墨很生氣,她本來就不喜歡政治聯姻,而且聯姻的人竟然是她最為喜歡的六哥,偏偏還是娶了這麼一個弱不禁風的病根子,想想就為六哥覺得可惜,加上這個女子莫名其妙,才嫁過來不過一個月的時間,一個護衛都不帶,身邊連個婢女都沒有,孤身一人就敢和一個車夫在外麵拋頭露麵,真是太失禮了。
黛蘭聽了這話,她就正是那種臉皮很薄的人,麵子上掛不住,又不知道要怎麼辦,整個人臉色慘白的立在那裏,死死的咬住了嘴唇,她眼眶中已經噙滿了淚水,卻是徑自強忍著,她在當地愣著,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才聲音細如蚊、啜泣一般說道:
“八、八妹、如、如此說、也、也還、還……”
“還什麼?我就是不喜歡,看你不爽!”
“黛蘭公主你切莫見怪,子墨她就是這個脾氣。”藤一連忙幫著解圍。
淩子墨卻是冷冷的哼了一聲:
“我對別人也不用這種態度,我就是針對她。”
場麵一下子就僵了,黛蘭本來心裏就積壓著鬱氣,這個時候聽了淩子墨那麼多尖酸的話,她整個人就是一陣一陣的發冷汗,覺得胃裏翻來覆去的疼,她一張口,就是一口血噴了出來。禁軍首領這個時候嚇破了膽:
“皇子妃——”
“她……”淩子墨這個時候臉色也是變了,沒有想到這個黛蘭公主竟然如此的……“不經罵”,淩子墨從來沒有想到一個人會因為聽了她一兩句話而吐血。
藤一也是早就嚇得跳下了馬來,暉原坐在馬上,看著眼前的一片混亂,她恍惚中覺得,似乎那是一個和自己無關的世界,一旦回到京城,她就有這種感覺,一種陌生的感覺。但是,她心裏,卻是有最最想要回到京城的。
然而這個時候,淩子墨看著藤一在那裏關照黛蘭,更是生氣,揚鞭就往地上抽了過去,“啪啪啪”的三響,嚇得禁軍都不敢動,藤一那匹馬受了驚,幾乎就要脫韁。
“是誰,能將我們的八公主氣成這個樣子?”
忽然,
有一個聲音遠遠的傳來,雖然沒有揚聲,不過所有人都是聽得很清楚,因為那個聲音這個世界上不會有第二個人能夠發出來,帶著那麼一種天然的貴氣——雖然沒有帶著怒氣,但是不怒自威;雖然沒有調侃,但是卻是平和到如沐春風。
在場的所有人結結實實的怔住了,禁軍大隊忽然全體肅立,恭恭敬敬的對著那個聲音傳來的方向,行了一個整齊的軍禮,他們身上鎧甲、手上兵刃所發出的聲音,鏗鏘有力,也不愧得是錦朝的精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