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已近黃昏。夕陽西下,紅霞映漫天。由近至遠,如虹淡去的色彩,當頭的紅澄漸漸變淡,至金黃,雲朵邊緣似鑲了一層金邊,透著耀目的光暉。
倦纏得不知時日過的鴛鴦沉浸在逐漸暗下的暮色當中,而後,才猛地想起天色已晚,不得不分開片刻,趕緊起身著衣。
將自己打理好,石羽妍連忙卷包起鋪地的長衫,準備丟棄。她怎麼總是這樣?老是在野外做這種羞人的事情。看著手上卷起的長衫上殘留的血跡,石羽妍窘得幾乎要鑽進地縫裏去了。
溫熱的氣息拂來,緊接著是已經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懷抱。“怎麼了?”簡寅湊近看著她發窘的模樣,不禁失笑。“還好嗎?”他不否認是他要得太多了,一整天都瘋狂地放肆著。要知道,一個禁欲了將近十年的男人是沒有什麼羞恥心可言的。
“廢話!”石羽妍惱瞪他一眼。“我捅你一刀,等一下我再來問你痛不痛,你認為如何?”雖然知道他是在關心她,但是她的個性就是這麼別扭,非要說點犀利的話來攻擊人。
簡寅自然是對她的脾氣習以為常。他不覺得她任性一點會怎樣,他喜歡嬌寵她的感覺。“肚子餓了吧?回去我做好吃的給你。”被她一手操練出來的廚藝,沒有了她捧場,他也失去了動廚具的欲望。這兩年來,他們都是叫外食的,家裏的廚房沒有再用過。而且城裏的飯館多得是,吃膩了這一家再叫另外一家,更何況他們對菜色都不挑剔。連生存的欲望都沒有了,他們還挑剔菜色來做什麼?
“回去?”石羽妍頓住了腳步。她似乎忘了,如今她的身份已經曝光。
“是的,回去,回我們的家。你不是很想念孩子們嗎?”既然她回來了,那當然是要回家。
石羽妍聽了他的話不住擰眉。“你要我回去?不行,我暫時不要回去。”她還沒有想好呢!雖然他已經知道她的身份了,但是那兩個人卻不知道,她還能好好地玩一番。
簡寅怎麼會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她就是貪玩。輕歎一口氣,結實的雙臂擁緊了她。“小羽,不要再折磨他們了,你可知道他們現在都變成什麼樣子了?”兩個篷頭蓋麵的邋遢人,連流浪漢都比他們順眼得多。
石羽妍的心猛地一震,莫名地緊揪感擰著她。她是沒有看見他們都變成了什麼樣,但是她能想象得到。隻是她一直都在欺騙自己,讓自己認為他們過得很好。
她雖然說是想跟他們玩猜身份的遊戲,但她真正顧慮的卻是更深一層。寅已經不可避免地知道了她的身份,那她無話可說,隻能選擇向他坦白。但是他們都還以為她已經死了,而她現在還沒有想到解決天樞老道的辦法,她又怎麼可以讓他們都涉入危險當中?
小藤說,隱瞞和逃避並不是解決的辦法,但是這一次,她也讚成她的做法。因為她們在他們的認知裏,已經是死了的人,現在他們根本不知道她們已經回來了。如果她們沒有解決掉天樞老道便公開了她們的身份,到時候她們倘若那麼不幸地被天樞老道吸了魂,那他們要怎麼辦?再一次承受她們死在麵前的痛苦嗎?
“小羽,你在顧慮什麼?”看著她眉頭上的輕愁,簡寅擔憂地問道。他怎麼能放心讓她自己一個人在外?即使小藤也在,她們兩個弱女子不說,還有一個不知何時會卷土重來的天樞道長在。上一次,在不知情的情況下他沒有及時保護好她,讓她“死”了一次,但是這次說什麼他也不會讓她再離開他的身邊!
石羽妍看了他一眼,然後低垂著頭不說話。
光是這淡淡的一眼,簡寅已經了然。“你擔心他們都會受你牽連,怕他們再一次痛苦?小羽,你不懂他們。”
抬起她的頭讓她直視著自己,簡寅麵上並不再帶著溫柔的笑,而是嚴肅。“愛了,就不怕為你付出。你若是懂了,便沒有任何理由阻止你,明白嗎?”沒有多餘的解釋,隻有淡淡的兩三句,懂與不懂,需要她自己去參透。
石羽妍沉思了許久,最後,她才主動握起他的手。“我們回家。”是啊,就算她隱瞞了又怎樣?就算她們最終敵不過天樞老道又怎樣?若真的注定會死,在最後的日子裏,如果不能得到他們的陪伴,還要獨自麵對著困難,那何不是遺憾?
簡寅溫柔地笑了。當她握著他的手那一瞬間,他便知道她已經懂了。
兩人攜手回到雙顏館,才踏進去,石羽妍有著許多的感慨。雖然在她的記憶裏,她離開雙顏館也不過幾天的時間,但是在她沒有的記憶裏,時間卻是無聲無息地過去了將近兩年。兩年啊,一切已經改變了多少?
“這裏還是那麼整潔。”看著雙顏館不曾改變過的擺設,石羽妍心裏不住懷念著。摸了一把就近的桌子,沒有灰塵。“我以為你們會把這裏弄得邋遢無比,沒想到你們倒是沒有偷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