猝不及防,她摔出了轎,趴俯在轎前的泥水裏,滿身狼藉,日光萎靡,天水碧夾雜著冰粒,漱漱落在她身上,冷雨淒淒,周遭靜的發悸。
她緩緩抬頭,望向前,此時天光初霽,脈脈清輝下,百米開外的那一人一馬,黑袍黑靴,黑騎黑甲,冷然蕭肅的一雙眼,眸光如劍,左手繞韁,隔的這麼遠,也能感覺到,他在打量她。
她微微皺起眉,抬手抹額,怔然間瞧見他取出一節銀絲軟鞭,目光凝聚如沉沉巨石落在她身上,一片靜默中,那人雙腿一夾馬腹,沉聲一喝。
她額角一痛,不由自主的顫了顫,下意識的爬了起來,朝著相反的方向,發足狂奔。
雨淅淅瀝瀝的下著,像不耐寂寞的女子輕輕撥動的柳琴,耳邊風聲瑟瑟,身後的馬蹄聲越逼越緊。
哐啷一聲響,頭上的發簪落了地,風吹鼓了她的衣袂,連她的發也一起在風中狂舞,鞋不知丟在哪裏,枯草漫過她的腳踝,她栽倒在地。
他催馬上前,彎腰一撈,將她抓上馬背,見她猶在掙紮,大掌攥住她的手腕,黑鞭利落繞上幾圈,將她雙手縛住。
他居高臨下審視她,看她一張小臉慘白,看她一瞬間的驚慌失措,看很久,細細品味,輕笑出聲,好看的唇角,帶著幾分好看邪氣。
箍住她的手很熱,那人的下顎劃過臉頰,唇微涼,有熱氣呼在她耳邊,戲謔道:“還跑嗎?”
她困在他懷裏,渾身僵硬,闔眼不說話。
他見她懨懨摸樣,笑意僵了僵,麵上薄怒,捏了她下巴,迫她轉頭:“說話”
她啞然失笑:“你叫我說什麼”
他薄唇一揚,眼裏盡是嘲諷:“平日裏牙尖嘴利,今日倒無話可說?”
她默了半晌,心裏不知怎的,有些疼,終是偏頭望他一眼,一字一句道:“你怕是要失望了,我不是寧然”。
他的雙眸幽深,對上她的凜然視線,終是多了份疑惑。箍緊她的左臂微傾,她便直直朝馬下摔去。
一聲尖叫,一雙手臂如烙鐵,穩住她下墜的勢頭,轉而托起她細白的頸,讓她仰躺在他的腿上,一頭秀發散落在肩頭,垂落馬側。
他低頭看他,目光從她的臉輾轉到她散落的發,眸光轉黯,手似是無意間掃過她小巧的耳垂,另一掌卻撫上了她的纖腰,用力按住,她眼角抽了抽。
他抬起眼皮看她一眼,手卻不曾停留,往下滑落,三兩下揭了她的紅色外裙,中裙,裙下隻剩褻褲。
她的腦中嗡的炸響,越發不敢掙紮,隻微扭過頭,臉被發遮去一大半,一並掩了眼角的濕潤,被綁住的手不可自控的抖起來。
他卻未有近一步動作,隻將那褻褲裙擺褪於她膝彎,轉而曲起她的右膝,牽過她的腳踝,小巧的足,沾滿了泥水,一道道被荒莘劃破的血口,腳麵卻瑩白。
他猝然間鬆手,長臂一伸,撫平她的裙擺,眼中隱含怒氣,動作也不複方才的溫柔,揪住她的後衣領將她整個人擺正。
須臾,又似不甘心,大掌撥開她臉上的亂發,扯著紅裙下擺,將她的臉狠狠擦了擦,眸光撇見她嫩白的額角,如玉雕般溫潤的肌膚,半點疤痕都無。
擰眉,眼中一閃而過的失落,兀的失了所有興趣,話意冷然:“你是寧嫣”
還不待她回答,捉住她雙臂的手猛的又一緊,將她用力一拎,甩給了身後的黑衛。
“一群廢物!”
馬上的黑衛俱低下頭“屬下該死”。
“回府”
黑衛領了命,不敢有絲毫的遲疑,接過她,將她置於馬前。
雨天路滑,道路本泥濘,馬兒狂奔起來就越發無形。
她匍匐在馬背上,身無可依,隻得將將用兩手抓住馬鬢。腹部被那馬鞍咯的生疼,急馳的馬兒顛的胃裏翻江倒海,她的眼中漸漸蒙上一層水霧,身子抖得厲害,人愈冷的厲害,卻騰不出手攏一攏散開的衣襟。
她垂下眼簾,偏了偏腦袋,將眼在肩上狠狠蹭了蹭,眸光牢牢鎖住前方馬上那一人,看那人墨發翻飛,看那人衣袂如風,一轉不轉,看很久,抿唇,輕笑出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