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手救下的姑娘,他不知道竟是夜國的公主。隻記得第一次被姑娘家這麼直愣愣的瞧著,有些不自在。隨後見她像是回過了神,低下頭小臉羞紅一片。那一刻,心中有什麼情緒在湧動,讓他忍不住揚起了嘴角。
義父順利的借到了兵,讓他有些意外。不過義父向來有本事,即便驚訝,他也能很快釋然。可小公主隨著一並前來,就著實讓他有些訝然了。
那一天,義父找他談心。很直白的告訴他,那夜國的小公主看上了他。夜君雖答應借了兵,但難保他不會臨時變卦。小公主過來,正好有了牽製。所以即便是不喜歡,也要去好好的敷衍。逢場作戲,虛情假意,這些,你可會?
會又如何?不會又如何?楚寒站在院外,看著院子裏那個和宮女嬉笑打鬧沒有一點兒公主架子的可愛姑娘,生平頭一次,心裏有了隱隱的罪惡感。
誰都能看得出來,小公主是喜歡他的。那樣尊貴的一個人,來到雪國的第一件事,竟是問去禦膳房的路。她拜托禦膳房的師傅讓個位置給她,她卷起袖挽親自做糕點。然後端到自己的院子裏,等著他的到來。
誰都不知道,其實有時候,他是刻意讓她等很久。他會躲在一處,就這麼看著她坐在院子裏,靜靜的等待著。臉上的表情從期盼轉為焦急,從焦急轉為失落,可即便如此,她依然默默坐在那裏,那般執著。
這就像一場拉鋸戰,最後他不忍心走了出去。那傻傻的人兒見到他,竟什麼都沒問,什麼都不責怪,隻顧傻傻的笑。笑著笑著又紅著臉低下了頭,然後乍然驚呼,說是糕點涼了,她拿去熱一熱。
他恍然失笑,心中的話語就這麼脫口而出。
“我不是來吃糕點的,是來看你的。以後不要在變著花樣的做各種糕點,我……隻要能看看你,就已經很開心了。”
是莊公夢蝶,還是蝶夢莊公?是逢場作戲,還是他入戲太深?不知何時,他早已經分不清了。隻記得那一雙圓溜溜的眼睛望著他的時候,心裏出奇的平靜安逸。隻覺著那傻姑娘能夠平安幸福,他怎麼樣都無所謂了。
她應該過著安穩舒適的生活,應該無憂無慮被人寵愛。所以,他給不了的幸福,隻能讓別人給。而直到最後他才明白,那緊緊糾纏的線,其實一直都是他舍不得鬆手。
可是……竟是他錯了……
雙手交纏相握的溫度,暖入了心扉。楚寒和夏韻之就這麼站在三生樹下,一個低著頭眸中含著淚,一個抬頭仰望著天空。
“你以前問我,夏韻之對於楚寒而言,到底是什麼?那時候我沉默不語,現在我告訴你,楚寒最愛的,便是夏韻之。”
叮鈴鈴,叮鈴鈴。微風拂麵,樹葉飄落,那低著頭的人兒終是忍不住淚流滿麵。
太疼了,這毒入五髒六腑,實在是太疼了。可為什麼即便是如此,她竟也甘之若飴,覺得特別幸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