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怒火(1 / 2)

魂界,三星城。

暮色無聲蔓延,殘陽的最後一縷光線,穿過蒙蒙霧氣,落到城郊一條小河上。河水湍急,不時有水花濺起,被拋到空氣裏,破碎成一個個綠光幽幽的幻影。小河的岸邊,站著一個身穿灰色長袍的老人。老人就這麼靜靜地看著河水,仿佛農民立下的木樁般,一動不動。隻是他的眼底,卻流淌著濃濃的憂色。

不一會,水花濺起的聲音驟然放大,老人瞳孔一縮,就見一道黑影自水裏鑽出,甩了甩後轉而麵對老人,露出一張帥氣的少年麵容。

“三少爺……”老人輕聲呼喚。聲音剛落,少年也睜開了眼睛,眸子深邃如森林裏的孤狼。他笑了笑,算是回應老人的擔憂:“沒事,福伯。”說完,他又低下了頭,不知在想著什麼。

福伯見狀更是擔憂:“三少爺,你還在生氣麼,我們……不與他們爭。”

短暫的沉默,少年突然抬起頭:“福伯,難道我真的成不了魂修者麼,難道我這一輩子,都隻能做別人眼裏的廢物麼?”

少年這番話,字字沉重,福伯聽在心裏,見慣風雨的老成心境竟也有了一絲動搖。看向少年,將後者期盼的眼神收在眼底,福伯卻不知如何開口。是與不是,他或許能輕易評說,可這一字兩字的差別,卻決定了少年的一生。

猶豫的同時,福伯的心裏,也漸漸浮現出少年坎坷的身世。

少年名為郭慕,剛滿十五,是三星城三大家族“郭家”的三少爺。在方圓百裏內,算得上出身顯赫,本應享盡榮華富貴,前途無限。但郭慕這十五年卻吃盡了苦頭,外人冷嘲熱諷也就罷了,最讓他痛苦的是,就連他的族人都看不起他,把他當作一個說句話都丟臉的廢物。

原因隻是郭慕無法感應到魂力的存在,注定無法成為一個魂修者。

魂修者,是魂界中力量和尊貴的代表。魂界中人一出生就會受到天地法則滋潤心魂,到了五六歲時,已經能夠感應到魂力的存在,之後配合特殊的修煉功法,加以時間累積,就能成為魂修者。所以,魂界幾乎九成九的人,都是魂修者,隻不過有高低之分罷了。偏偏郭慕就是那千萬人中不出一例的存在,若他生在普通家庭還好,再不濟也不見得會被人如此排擠。可他卻生在三星城的魂修大族,於是注定了命運坎坷。

但凡大家族中,必分有許多利益派係,而郭慕屬於家主一脈,自然總是被許多長老掛在嘴邊,來磕磣家主取樂。他們的後輩聽在耳裏,也會受到影響而討厭郭慕。當然,不排除有人故意唆使自己的後輩去欺負郭慕,隱隱有種“我不如家主,但我的後輩比家主的後輩強!”的心理。

種種原因,造就了郭慕在家族裏的尷尬處境。不過話又說回來,如果郭慕本身能夠修煉魂力,以他三少爺的身份,斷不會混得如此淒慘。

想到這,福伯不禁又想起十五年前郭慕出生的那天,渾濁的老眼裏,竟湧現一絲恐懼。

郭慕出生那天,天地變色,且不是簡單的烏雲暴雨,而是魂界中千萬年難得一遇的雷暴天。雷暴天是一種極端的自然現象,福伯時至今日,仍深刻記得當時的情景:“黑雲蓋日,萬雷齊鳴,無數電蛇遊離在天地之間……”當日,有許多魂修者命喪閃電之下,從低級魂修者到擁有一定名望的大能,死傷數達百萬。那次的災難,席卷了魂界千萬裏土地,隻有躲到了地下的人才逃過一劫。

當時情景,宛如世界末日!

福伯懷疑,郭慕一定是受了雷暴天的影響,靈魂才會殘缺不全,感應不到魂力。畢竟……天雷自古開始,就是魂修者的克星。靈魂屬陰,而雷電是天地中至剛至陽的存在,魂修者再怎麼強大,也敵不過天地之威。

對於郭慕的出生,三星城裏也流傳著另外一種說法,說郭慕是天雷之子,會給魂界帶來滅頂之災。但這種說法毫無根據,於是在郭家人刻意地控製下,漸漸地銷聲匿跡。這十五年裏,郭慕除了無法修煉外,倒也沒出現過其他的異狀,比如,和天雷親熱之類的。

天雷之子,不過謠言罷了。

福伯心裏想著,郭慕卻已經走上了岸,穿好衣衫,頓了頓,又望向蒼穹。嘴唇微動,也不知是對福伯說話,還是在自言自語:“總有一天,我要走出一條自己的路,成不了魂修者,就做魂修者的王!”

福伯渾身一震,不可置信的目光投到少年堅毅的臉上,卻看到後者突然神色黯淡下來:“不過,我也隻是想想,做做夢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