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坐下的意思,隻是靜靜望著我,眸間恍然流淌著一種落寞與憂傷,竟將我的心揪得生痛。
恍然間不安的預感侵入心底。
我幾乎來不及思考便急切地問道:“為什麼?”
“我要訂婚了。”
他的聲音輕輕緩緩,每個字都如同殘忍的利刃將我的心狠狠刺傷。
我頓時愣住,背脊僵硬,冰涼的血液翻滾著刻骨的疼痛在肌膚下流淌,心痛難忍。
霍懌傑眼裏掠過一絲銘心的痛楚,明明心如刀割,卻壓抑著不願流露分毫,輕柔的眸光漸漸暗淡,直至冰寒。
“我們會是很好的朋友。”
他像是在自言自語,卻止不了語氣中無比的落寞與淒涼。
接著,他轉過身,準備離去。
“不要走。”
我側身握住霍懌傑的手,緊緊地,怕一鬆手,就會永遠失去他。
霍懌傑回身看我,他眉間有種無力的哀痛。
“米靜,等你恢複記憶以後,你就會發現,你愛的不是我。”
他在我身旁坐下,輕輕撫摸我的臉頰。
“你愛的是季惟軒,知道嗎?”他的聲音如秋風輕柔,“他也愛你,像我一樣愛你。”
他略微沙啞的聲音仿佛壓抑著深不見底的疼痛。
“不,不是的,你騙我。”
我緊緊拉著他,十指相扣,他手心的溫度燃燒著我的心,淚水竟不知不覺滑落。
我承認我很孤獨,我隻要感受到一絲一毫的溫暖便不願放手,即使這溫暖不屬於我,可是我好留戀這份不屬於我的溫暖。
隻有這樣,我才能感覺到我不是一個人。
“別哭,”霍懌傑有些手足無措,“我……我沒有騙你……”
“你不要訂婚,”我看著他,淚眼朦朧,“不要訂婚好不好?”
什麼該死的尊嚴,可笑的驕傲,這一切一切我全部不要,我隻要霍懌傑在我身邊就好。
我不要再過曾經的生活,每當閉上眼便會看到無邊無際的黑暗,整個世界一片寂靜,隻剩下我。
那種寂寞讓我絕望無比。
我好害怕,好害怕。
“隻有與司琪訂婚,才能徹底挽救霍氏……” 他猶豫著,眉心深深鎖起。
嗬,我知道的,那個新走紅的歌手司琪是諾威集團的千金,她早就對霍懌傑迷戀不已,如今霍氏雖然勉強步入正軌,卻也大傷元氣,如果這個時候能和諾威集團聯姻,霍氏便再無後顧之憂。
說到底,還是我咎由自取。
忍著劇烈的心痛,我緊緊抱住霍懌傑,他的身體有些僵硬,時間仿佛停止了很久,終於,他抱住我,寬大的胸膛如同冬日裏的陽光,將我冰涼的肌膚一寸一寸溫暖。
“你不要訂婚好不好?”
我喃喃,卻感到霍懌傑的身體猛地一顫。
時間像是凝固了一般。
短暫的沉默。
接著,霍懌傑推開我,轉過身。
“對不起。”
門砰的一聲關上了,我的心,也在瞬間轟然破碎。
如果曾經我放棄了仇恨而接受他的感情,他是不是還會為了霍氏的利益舍我離去?
原來再看似堅貞的承諾,都隻是火樹銀花的幻影。
比不上財富給予的虛榮與誘惑。
霍懌傑,你一定要這樣傷害我嗎?
我無力地躺在床上,淚水漸漸模糊了視線。
霍懌傑真的沒有再來看過我,也許不是他絕情,而是他怕看到我便會動搖他本就不堅固的決心。
隻有季惟軒始終陪在我身邊,笑容淡如夕陽映水,給我莫名的安定感。
我不再去孤兒院,隻是待在病房裏,安靜如一泓清泉。
季惟軒不提霍懌傑,我也不提。
仿佛我的世界裏從來不曾出現過這個名字。
即使,心痛如刀絞。
寒冷的晨曦,我側躺在床上看著窗外飄零的雪花,一片片仿佛玉樹瓊花間純白的蝴蝶,舞出極致的美麗。
身後傳來門鎖扭開的聲音,接著,是輕盈的腳步聲。
“米靜姐,”清純的聲音,略帶失落,“我要走了。”
原來是夏詩。
我閉著眼睛,像是睡著了。
夏詩幫我將被子向上蓋了蓋,低聲自語道:
“對不起,我曾經還差點傷害到你,可是你都沒有和我計較。現在想想,真是對不起。”
她的聲音輕得像隨時都可能在空氣中蒸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