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伸出手想推開他,
霍懌傑卻突然吻上我的唇。
吻得悲哀而絕望。
我驚在原地。
他的唇冰涼,像索取一段無望的愛。
心仿佛瞬間破碎。
疼痛的碎屑在天地間紛飛。
霍懌傑柔軟的舌頭在我口中輕輕挑撥,生澀的動作,卻那樣的溫柔。
我的眼裏瘋湧出陌生的液體。
我居然哭了。
我怎麼會哭。
我是沒有感情的公主。
我是冰冷的魔鬼。
我是不會哭的。
可為什麼……
我的心好痛……
淚水滑落在嘴角,鹹鹹的。
“你怎麼哭了,”霍懌傑鬆開我,手忙腳亂地擦拭我的淚,“對不起。”
我該推開他的,因為我知道,我沒有能力給予他想要的愛。
可是,那一瞬間,我卻抱住了他。
像是抱著生命中最重要的至寶。
那麼怕,那麼怕下一秒會失去他。
霍懌傑的身體頓時僵住。
“我是不是讓你擔心了。”
我的聲音輕得仿佛飄蕩在礁石中的玻璃船,那麼晶瑩易碎。
“是啊,我擔心你,擔心得胃一直痛,擔心得想不顧一切來找你。”霍懌傑笑笑,聲音卻如脆弱的花蕊在風中輕輕顫抖。
“傻瓜。”
我鬆開手,將霍懌傑額前淩亂的發理順。
“那些到底是什麼人?”
剛趕來的安然急匆匆問道。
“一些鬧事的混混而已,沒什麼。”
我轉過身,正瞥見遠處漸離漸遠的一襲紅裙。
“你,沒有受傷吧。”安雅在一旁怯怯地問。
“我沒什麼,倒是你,”我看看她,“這麼晚了,還在這種地方,多危險。”
安雅咬緊嘴唇,低著頭不再說話。
我拍拍霍懌傑的肩,輕聲道:“送我回家吧。”
霍懌傑點點頭,跟在我身後。
我們的影子在一盞盞昏黃的路燈下不停地拉長,縮短。
心口的疼痛切入肺腑。
明明不可能回報給他絲毫的感情,卻任由他越陷越深。
該怎樣麵對這份不屬於我的愛情。
該怎樣結束。
我看看藏藍色的天空,繁星閃爍。
仿佛一個大大的微笑在星辰間閃亮。
那是母親的笑容。
是她相信了所謂的愛情以後,短暫的笑容。
是她在痛徹心扉之前,刹那的笑容。
原來,愛便是傷害。
視線漸漸模糊了。
一切都化為虛渺的霧氣,消失在朦朧的夜色裏。
我不可以重蹈覆轍。
絕不可以。
時裝周的熱潮早已褪去。
喧囂塵世,我依舊是低調而冷漠的公主。
午後的陽光熾熱明烈,我獨自走出校門。
馬路對麵的桂花樹蜷著葉子,墨綠的枝葉仿佛發著光,刺得人睜不開眼。
紛紛揚揚的黃色花瓣隨風起舞,婀娜多姿,恬靜旖旎。
我眯起眼睛,望著遠處的人影。
桂花樹下,一個中年人蹲在地上,和一個背著書包的小女孩說話。
他和藹地微笑著,像一個慈祥的父親。
我怔怔地站在原地,半天,挪不開腳步。
他抬頭看到我,連忙起身向我走來。
“米靜。”
他喊我的名字。
我看著他,麵無表情。
所有的仇恨瞬間隱去。
壓抑在心底。
我的臉上,始終淡漠如斯。
他急急走向我,身後的助理提著包,緊跟著他。
“霍懌傑今天不是請假了嗎?”我淡淡道。
“不,我是專門來找你的。”
他的臉被暴烈的陽光曬成緋紅色。
眼角淺淺的皺紋,仿佛交錯著時光的痕跡。
“找我?”我嘲弄道,“董事長,婚紗秀已經結束了,我不知道對於您來說,我還有什麼價值。”
霍宇愣了愣,神情有些尷尬。
“別這樣說,我並不是為了什麼利益。”
我望著妖嬈的桂花樹,輕聲笑道:“每個人,不都是利用與被利用的關係嗎?沒有利用價值,您怎麼可能紆尊降貴專程來找我呢?”
霍宇的表情僵硬起來,仿佛無數話語一下子被咽進肚子,不知該如何開口。
我瞥了他一眼,若無其事地說:“董事長,今天我們學校和祀言有一個聯誼會,和您說話這工夫,我都已經遲到了,如果您真有什麼事的話,等節目結束再說吧。”
霍宇望著我,欲言又止。
我徑直朝禮堂的方向走去。
我料定他會跟上來。
因為,我有他想得到的答案。
寬敞的禮堂,燈光絢彩奪目,舞台上映射著柔和的光芒。
一個跳著芭蕾的少女在湖畔輕舞。
純白的裙,雪白的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