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宇無奈地低下頭,從茶幾上取了隻雪茄。
“明天什麼時候麵試?”
我的聲音清冷而淡漠,像雪花緩緩飄落在寂靜的海洋裏。
霍宇回過頭,震驚地望著我,何況亦是一副驚詫的表情。
我將目光轉向天花板上華麗的水晶吊燈,又重複道:“明天什麼時候麵試?”
何況顯然沒有反應過來,下意識地回答道:“下午五點。”
說完又立刻回過神來,站起身直直望向我,驚駭無比。
我點點頭:“我會準時去。”
門口,傭人恭敬地拉開門。
“等等。”霍宇叫住我,匆匆向我走來。
我瞥了他一眼,淡然道:“董事長,我是為了霍懌傑,而不是為了錢,所以您沒必要急著和我談酬勞的問題,也沒有必要擔心我會反悔。”
霍宇突然僵在原地,他的表情尷尬不已。
我低下頭,徑直走出門外。
花園裏潔白如雪的薔薇在墨綠的枝葉裏怒放,剛剛修剪過的草坪盈著晶瑩的露珠,空氣中凝結著青草純真的香氣,這純真絲絲縷縷滲入我的皮膚,將我冰冷的心刺得疼痛不已。
我的腳步有些木然,理智在心中矛盾糾纏。
盡管我恨霍宇,但我欠霍懌傑太多。
這次,就當是償還他為我而受過的傷害。
午後的空氣有些悶熱,我沿著街道,默默數著門牌號。
長安街228號,瑞依國際時裝公司。
我站定,有陽光在巨大的落地玻璃窗上折射出彩虹的影像。
樹蔭下,我看到我的樣子映在玻璃上,純白的棉布裙子,如雪的肌膚,嘴角漾起若有若無的笑容,清純無瑕。
我嘲弄地眯起眼睛,將目光轉向一旁的公告牌。
“因公司臨時會議,請各模特在門外稍候。”
門前聚集著很多衣著時尚身材高挑的漂亮模特,各自的保鏢護在身後,撐著傘為她們遮擋住並不刺眼的陽光。
我默默退在一旁。
“怎麼什麼樣的人都可以來麵試,瑞依真是越來越沒品位了。”
冷傲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像是在針對我。
我仰著臉看向巨大的落地玻璃,裏麵倒映出一張趾高氣揚的麵孔。
淺棕色的長發打著卷,紛紛揚揚灑滿腰間,健康的蜜色皮膚,張揚高傲的嘲笑,嫵媚如嬌豔的花朵,卻又狂野似夏末熱烈的颶風。
她用食指勾著頭發,輕蔑地看著我。
我漫不經心地偏過頭,瞥了她一眼。她身後的助理失態地驚呼了句“好漂亮”,引得眾多視線紛紛朝我看來。
她的表情驀然僵硬,愣了愣,回頭狠狠瞪了一眼助理。
我若無其事地看看她,什麼話都沒說,轉身走開。
陽光透過茂密的樹枝,將斑駁的碎光灑滿一地。
我靠在牆上,淡淡望著遠處的夕陽。
“哪來的小孩,走遠點!”尖銳的聲音遠遠響起。
我看向門口,一個六七歲的女孩子站在中央。
米黃色的蓬蓬裙,星星般燦爛的眸子,公主般可愛。
“我隻想吹一會口琴,平時我都是在這裏吹口琴的。”女孩有些委屈。
“原來是個賣藝的,”一個模特不屑地揮手趕她,“這可不是你來的地方,快走。”
她嘟著嘴巴,低下頭沿著牆邊走來,陽光灑在她身上,恍如天使在人間。
我的心一動,仿佛從她身上看到我丟失多年的純真。
我微微俯下身,輕聲問她:“你叫什麼名字?”
她停下腳步看我,眼睛忽閃忽閃。
“姐姐,你叫我曉曉就好了。”
我微笑著看她:“你會吹口琴嗎?”
“會,”她的眼神亮起來,驀地又暗了下去,“可是那些姐姐不許。”
我搖搖頭:“別理她們,給姐姐吹一首曲子好不好?”
她開心地說:“好啊,那我吹口琴,姐姐跳舞好不好?”
“跳舞啊,”我皺起眉,“還是算了吧。”
“不嘛,姐姐這麼漂亮,跳舞一定很好看。”
她固執地看我,花朵般的容顏映在心裏,溫馨無比。
我無奈地點點頭。
曉曉興奮地掏出口琴,鉑金色的口琴在陽光下光芒四綻。
我對著曉曉微笑,笑容清澈如水,這樣的我似乎更像一個溫純平實的鄰家女子,可誰又能想到麵前如此安靜透徹的女孩竟會是所謂的公主,驕傲,冷漠,毫無感情的公主。
口琴吹奏出清揚的音調,如幹淨純粹的蔚藍天空,將一切喧囂覆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