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無傷倉促應招下已被震退了三步,心下大驚:這白衣漢子忒的了得!卻不知海如龍何處尋了這等高手?
白衣人正是雲中子,他本想一招立威,因此一出手就用了九成功力,料想對方雖不會吐血而飛至少也要受些暗傷才是。然那馮無傷麵色如常,僅退了三步。雲中子也同樣受了反震之力,若後退一步盡可抵消衝力,可他卻硬生生抗下,此時胸口濁氣上湧,好不煩悶。聽他強笑道:“你能倉促接我五成功力已是奇事一件,接而未死更是奇上加奇,好好好!”
馮無傷讚道:“你內力渾厚,讓人佩服!”心中卻不由感慨:世間如斯傑士,若都能執三尺劍而行報國事,又何愁北瀛亂事不息?又想到自己輾轉千裏,幾經生死,換來的卻隻是無盡的罵名,不覺悲從中來,苦笑道:“馮某人與諸位並無仇怨,為何定要苦苦相逼?”
“草菅人命的賊子,人人得而誅之!”“小狗說的好聽,行事卻為何如此卑劣?”“現在求饒已晚,自行了斷還來得及。”身後張、許諸人眼見雲中子一擊奏效,馮無傷又麵露悲色,那正是等死的前兆了,膽色愈發壯了些。
海如龍更是暴起發難:“諸位要禮佛,海某上這頭一注香如何?”雙手在胸前畫一個滿圓,並力拍出。費通道:“狗賊,還我兒命來!”單臂外翻帶出淩厲的拳風,正掃向馮無傷。雲中子略作調息後胸口已暢,笑道:“方才讓你,現在可不成了。”也飛身撲上。
馮無傷手下不知斃過多少成名人物,說是出生入死也不誇張,眼見三名一等一的高手合力邀鬥,頓生出一股衝天豪氣,凝勢而待。三人倏忽而上,馮無傷不敢大意,掌力疾吐,頓見一陣有形氣浪奔湧而出,勢如排山倒海!三人並不強抵,費通、雲中子向外寬出一步,海如龍處在中間,身子如大鳥般騰躍而起,也各拍出一掌。
驀地喬白鶴從左邊搶上,一隻長劍搖擺著疾刺數下,馮無傷隻覺胸口俞府、天樞、期門幾處大穴同時一寒,似有一根引線鋼針迅疾插入,氣息為之一窒。當下疾退半步,將劍鞘輕輕一拋隨手抽出一柄墨色長劍,劍招如行雲流水,向喬白鶴當頭斬落。喬白鶴感到身處在一片黑色的光幕之中,手上不由又加了幾分力道。
隻聞嗆嗆幾聲脆響,劍尖處傳來的一股大力頓將喬白鶴抵住,身子不由的被震退幾步。喬白鶴心中一驚,提氣縱身,揮劍再上。
眾人以快打快,劍光拳影傾瀉而出,海如龍、雲中子、費通三人或剛猛或陰柔,喬白鶴一支長劍如出洞怪蛇般淩厲,饒是馮無傷這等人物也討不去半點好處。倏忽鬥了三十餘招,隻見得拳風陣陣,劍影紛紛,諸人全力相鬥,真有嶽撼山崩之勢!費通側身一拳轟向馮無傷左背,馮無傷也不轉身,伸足點向他手腕,海如龍、雲中子各出淩厲一掌揮向馮無傷胸口,馮無傷料想自己縱能點中費通,也勢必被海、雲掌風傷到,驀地雙腳在費通拳麵上微一借力,使一招鐵板橋,整個身子在空中一旋,竟是破空而起。隻聽哢哢哢幾聲脆響,幾棵海碗粗的樹木被攔腰拍斷。未等他身子落下,喬白鶴自下而上劃出一劍,劍芒吞吐,疾勁如風,正是清風劍法的一招“疾風快雨”。馮無傷變招奇快,未等他劃滿,揮劍猛的向下劈出,淩厲至極的掃向喬白鶴的手中長劍,一黑一青兩隻寶劍宛如兩條惡龍般撞在一起!
那青劍應聲而斷,黑劍餘勢未消,又重重斬入了青石地麵,留下一道丈長的深溝,一時石屑紛飛。喬白鶴麵色煞白,自己苦學數十年之劍法今日竟屢挫在兩個青年人手中,之前兩次還可說是輕敵大意,可眼下正是自己全力施為的祖傳絕技,卻非但未能傷敵分毫,自己的配劍也被對方砧斷,心下慘然已極。
清風劍法乃一代怪傑清風上人所創,流世至今逾二百載。此劍法共有三十六式,每一式都有其高絕之處,柔和如‘清風細雨’,飄逸如‘風卷殘雲’,迅捷如‘風馳電掣’,淩厲如‘疾風快雨’,最後一招‘風雷九動’更是堪稱罕世無匹,當年清風上人正憑此招連克七大強敵,名躁於天下。清風劍法招式精妙,若是內力相當的話,就算馮無傷的劍速遠快於喬白鶴,後者百招之內也絕不至落敗,可是這套劍法又需以渾厚無匹的內力為基石,內力越深厚所能發揮的威力才能越高,馮的內力修為勝他何止一籌?劍斷人敗自不在話下。
馮無傷出手也不容情,趁著喬白鶴驚恍之際,一掌拍向他胸口。喬白鶴精於劍術,此時這一掌再難抵擋了。傅春年、俞伯山驚呼:“切勿傷他!”“手下容情!”當即縱身而上,馮無傷出手更加淩厲。當此時,一個蒼老的聲音道:“施主勿枉造殺孽,這便束手如何?”話音未落,馮無傷感到一陣剛猛至極的勁風迎麵撲來,一個黃眉老僧右手作托杯之狀抓向自己左肋。這一下若擊的實了,馮無傷非得肋骨齊斷不可,隻得反身後躍。他這一躍,那老僧也跟著躍前一步,雙手仍向他抓去,威勢不減。馮無傷見這老僧莊嚴寶相,太陽穴暴突,內家功法必臻化境,戰意更盛,接住老僧招式鬥在一起,這黃眉老僧正是不法禪師。兩人甫一交手便以內力硬撼對方,不法禪師內力剛猛無匹,每一下擊出皆有驚人的威勢;馮無傷掌力陰柔,可氣勢上卻絲毫不弱。拚鬥了二十餘招後不法禪師內力稍衰,馮無傷卻愈戰愈勇。不法禪師借力退開後,雙手成環月之勢向前推出一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