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佑樘一看“王伯安”三個字,眼珠都氣掉下來了。
霧散了,世界變得清晰了,卻也變得更加殘酷。
過去很重要嗎?朱佑樘真得不想知道自己皇後的過去,不過他的手依舊翻著,開始很優雅地翻,後來看一頁撕一頁,臉也越來越白。這上麵說芸淺脾氣古怪,不受伯安家裏人喜歡。十歲又被諸養和領回了諸府,她因為從小在妓院長大,耳濡目染,生性淫dang。和很多男人都有不正當關係,為世族大家所不恥。後來連嫁八夫,都不喜歡,就連殺了八夫。然後為了攀附權貴,和朝廷很多官員都睡過,懷了孕流了產,還得了什麼花柳病。最後諂媚萬貴妃,舔了萬貴妃吐的痰,才攀上萬貴妃這條線,進了宮,當了太子妃。
朱佑樘氣得狠甩了書:“一派胡言!你從哪裏探的消息?”
姚發眉道:“這上麵所說,句句屬實。”
別的朱佑樘忍就忍了,可是懷孕流產得花柳病?!年輕的君主難掩心中怒氣,臉都氣抽筋了:“芸淺進宮是經過嚴密檢查的,不可能!”
姚發眉便叫來了當時給芸淺檢查的三個宮女。那三人跪在地上,紛紛哀求:“聖上饒命啊!當時我們三個查皇後,她已非完璧,還懷過孕,流過產。但是萬貴妃脅迫,我們也沒有辦法!現在萬貴妃已死,我們怕聖上受了蒙蔽,才敢冒死說出真相!”
“你們退下!”朱佑樘隻覺腿腳發軟,他憤恨地靠在牆上,咬著牙道:“皇後娘娘呢?”
姚發眉並未作聲。
朱佑樘走出了坤寧宮,突然聽到“啪啦”一聲,一個酒瓶從坤寧宮的正上方滑落,正中朱佑樘的腳底。瓶子裏的酒噴射出來,濺濕了朱佑樘雪白的衣袍。一旁守夜的幾個宮女大驚失色,朱佑樘一抬頭,卻見喝癱在金頂之上的諸芸淺。
她上次好像說,想爬到乾清宮的屋頂看煙火。
可惜朱佑樘沒答應。
沒想到芸淺看著那麼安靜的一個女孩子喜歡爬屋頂。
朱佑樘有些惱了,斥責身邊的宮女道:“她喝多了,你們也喝多了嗎?!誰準你們借梯子給皇後娘娘的?”
身邊的宮女們還是第一次見溫文爾雅的朱佑樘發火,一時間都下破了膽,跪倒一片。
姚雲嬌不滿地扭了扭脖子道:“娘娘自己找的梯子。”
這坤寧宮數十丈之高,若是摔下來,還能看出是人嗎?!朱佑樘隻得順著梯子往上爬。
姚雲嬌當即上前拽著朱佑樘的袍子道:“聖上,屋頂危險,奴婢還是派人將皇後娘娘接下來吧?”
朱佑樘沒理姚雲嬌,別以為朕不知道你們打得什麼主意,芸淺喝那麼醉躺在屋頂,你們有一個人上去救嗎?還不是巴不得她早死。方才滾落的那瓶酒中,朱佑樘發現了一塊石子。坤寧宮的殿外都是金鋪玉砌,哪裏會有破石子。定是誰用彈弓想把芸淺給砸下來,沒砸中,中了酒壺罷了。
朱佑樘爬上了金黃色的琉璃瓦,看芸淺安靜地睡著,就像牆角邊安靜開著的櫻花草。
朱佑樘看芸淺在這裏躺了半天,沒一個人上來扶,就知道芸淺在宮中混得有多差勁了。本來以為脫脫和皇後關係很好,看脫脫見死不救的樣子,也好不到哪裏去。
讓所有人喜歡你不容易,但讓所有人都討厭你也是不容易的。
朱佑樘摟起渾身冰涼的芸淺,還是第一次見芸淺喝酒,他不喜歡這樣不清醒的女子:“答應朕,以後不要喝酒。你爛醉如泥的樣子,真得很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