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太後冷笑一聲,高聲喝道:“來人!”
外頭有內侍恭聲答應:“奴婢在!”
裘太後高聲道:“傳哀家的口諭:寶王李霖、溫王李雍,謀害皇嗣,圖謀不軌,大逆不道,十惡不赦。著立即賜死!”
門外的內侍顯然被這道口諭嚇到了,頓了一頓,方大聲答道:“諾!”
雙王謀害皇嗣的事情,早朝時明宗已經令孫德福宣布了出去。如今太後下了這樣的口諭,必是罪證確鑿,而聖人哀憐手足,所以才由太後出麵處理。
內侍轉身便要走。
達王早聽得雙手顫抖起來,嘶聲吼道:“且慢!”
裘太後冷笑一聲,道:“有什麼可慢的?你不就是想要拿小四的命來威脅我們麼?我告訴你,我們母子都不是那種能夠被威脅的人!李霖既然不拿自己當我的兒子、小四的哥哥,那麼我們也就不必當他是親人!既不是什麼親人,他能這樣害我們,我還留著他做什麼?等著他讓人來,也設計得害死我不成?”
裘太後說到最後,已經聲色俱厲、聲嘶力竭!
餘姑姑在旁邊,緊緊咬著牙關,淚水順著腮往下流。
達王睚眥欲裂,吼道:“他隻是錯手!他隻是想讓小四過繼雍郎!他從來沒有動過害死小四的心!”
裘太後跟著吼回去:“可是他害死了先帝和三郎!他還給我和小餘的飲食裏下藥!他的父母兄弟,他一個都沒有放過!他就是個畜生!我沒有這樣的兒子!我寧可當年剛生下他就親手掐死!”
也就不會像現在這樣又痛又悔,幾乎想要一死了之!
達王眼中也是一片痛苦,聲音低沉了下去,卻仍在堅持:“即便如此,他也是你我的親生骨肉……”
裘太後冷然,負手而立,高聲向外道:“還不快去宣諭?!”
門外聽到達王的話就在猶豫的內侍一驚,急忙高聲應諾,腳步聲極快地遠去了。
達王急得跺腳,臉色陰沉了起來,怒道:“你當真不肯放大郎一條生路?”
裘太後冷道:“似那種沒有天理人倫、弑父弑君、陷害手足的畜生,我若放了他,下輩子都寢食難安!”
達王大怒,回頭看向被林樵擱在禦案上的禦劍,大踏步便走了過去!
裘釧大驚,腳下用力,飛身撲了過去:“王叔!”
達王不管這一聲,口中隻顧恨道:“既然如此,那就大家玉石俱焚好了!”搶過禦劍,唰地一聲長劍出鞘,一劍便刺向明宗!
裘太後和餘姑姑在裘釧動作之後,也相繼失色,都飛身去攔!
但畢竟二人年紀大了,比不得裘釧敏捷——隻見裘釧合身撲過去,一把將伏在禦案上的明宗推到了榻邊!
達王的那一劍便讓過了昏迷的明宗,狠狠地刺進了裘釧的小腹!
血花四濺!
八十六
地上明晃晃的,是達王先前用來威脅明宗的匕首。
達王那時坐倒在地時,隨手扔在了那裏。
裘太後飛身過去時,一眼瞧見,下意識一彎腰,順手撿了起來。待看見裘釧小腹中劍,昏倒過去,而達王不管不顧,用力地將寶劍從裘釧拔了出來,還想要揮向明宗時,裘太後幾乎要咬碎銀牙,狠狠地一甩手,匕首帶起了破空聲,飛向達王的後心!
餘姑姑驚叫一聲,腳下生生一頓,一擰身,大大地張開了雙手,迎向那匕首!
噗地一聲!
匕首深深地插進了餘姑姑的心口!
裘太後被驚得魂飛魄散,尖叫一聲:“妹妹!”
達王雖然已經被失去兒子孫子的憤怒衝昏了頭腦,但這一聲喊,仍舊讓他心底一顫,急忙回頭看時,恰好看到餘姑姑背對著自己倒了下來!
達王愣住。
倒在地上的餘姑姑被裘太後一把撈起:“妹妹!妹妹!你替他擋得哪門子的劍!”
餘姑姑苦笑一聲,低聲道:“一輩子啦,習慣啦……”頭一歪,香消玉殞。
裘太後恨恨地抬起眼來,看著達王,眼淚一邊停不了地流下來,一邊咬牙切齒:“你滿意了?!殺了我的侄女,殺了我的妹妹,你滿意了?!要不要再殺了我!?”
達王額頭涔涔,手腳都顫抖起來。
門外忽然起了喧囂,一路雜亂的腳步聲響,裘錚推門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高聲道:“雙王已經伏誅!殿內的逆賊,馬上束手就擒!”
達王整個人一晃,看著裘太後瞬間灰敗的臉色,嗬嗬地慘笑起來:“好好好,一切如你所願。太後殿下,我輸了,我們都輸了。現在,我去找阿兄請罪,去跟大郎和雍郎團聚,去尋餘妹妹。至於你,你就自己一個人,好好地長長久久地,輔佐你的好兒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