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桌豐盛的飯菜就在眼前,一瓶已經打開的五糧液,兩隻高腳杯放在它們各自的位置上。
“啊,你怎麼這樣,我沒說我要來吃飯呀,九點半的車,已經來不及了。”
茉莉已經開始倒酒:“吃一口吧?象征性的,我從中午等你到現在。”
柳北桐有些瞠目,他看了看表,已經八點多了。他端起一大杯白酒和茉莉碰一碰,自己一飲而盡。
他有些煩,他的生活最近有些亂。
茉莉也看了看表,扔下了筷子:“不吃了,我送你走。”
從南湖到中州火車站大概要四十分鍾,別克車沿著湖邊的公路開得飛快。他們一路無語。過了涵洞,前麵就是市區了。柳北桐說時間來得及,注意安全,茉莉說和你在一起,死了也值了。
到了車站廣場,茉莉說:“我不下去了,你要注意安全。”她趴到了他的身上。柳北桐扶著她瘦弱的肩說:“你最近瘦了,照顧好自己,放心吧,我會好去好回。”
“不準你花心,到北京不準和林如玉見麵。”
“唉呀,你簡直是跳躍性思維,你天天都在想些什麼?”“你聽見沒有?”
“聽見了,聽見了……來不及了。我走了。”
“你等一等。”茉莉從車前的小匣子裏拿出一個微型錄音機交給他。“我下午和你說的話,你在車上聽吧。”
火車在津埔線上急速地奔馳著。15號臥鋪車廂裏的柳北桐幾乎沒有一絲困意。剛才路過軟臥車廂時,他迎麵碰到一個很熟悉的人,他一時沒想起來,握了一下手就過去了。找到自己的位子,他才想起那個高高瘦瘦的人就是有一麵之交的馬濤,筱晴的老總。
筱晴知道他坐的是八點鍾的小北京,碰到馬濤可是九點四十的大北京,會不會又出什麼問題,柳北桐開始考慮對策,他躺在鋪上晃晃悠悠想了一會,也沒想出什麼高招,後來自己安慰自己——說不定那位日理萬機的馬總早就忘記他是誰了。
車到濟南,他才想起茉莉給他的錄音機,他按下機鍵,把機子貼在耳邊,裏麵立刻傳來茉莉的聲音:“柳老師,我昨天幾乎一夜無眠,為了想聽一聽你的聲音,我做了一件這麼嚴重的蠢事。我是不是有些瘋了,一想到我將會一個星期見不到你,我的心就在急速下沉,我有些喘不過氣的感覺……我愛你,我離不開你,我們是血和肉的關係。你如果真的會離開我,會愛上別人,我會死,這個世界對我已經毫無意義……你可能已經漸漸開始厭煩我,我很會纏人,但我沒有辦法,和對你的愛相比,我的智商已經為零。原諒我吧,我最近有些變態,但這都是愛得太深的原因……”
“為了補償我昨晚的錯誤,我為你唱一首歌吧,別笑我。”
真的好想你,我在夜裏呼喚黎明,
追月的彩雲呦,也知道我的心,默默地為我送溫馨……
錄音機沒有耳塞,柳北桐擔心別人聽到,他用被子蒙住了自己的頭,立刻,火車車輪的隆隆聲、乘客的呼嚕聲都被隔開了,那歌聲變得那麼近,就像茉莉伏在他耳邊唱一樣。
你的笑容就像一首歌,滋潤著我的愛,
你的身影就像一條河,滋潤著我的情……
茉莉的歌聲斷斷續續,音不是很準,還帶著抽泣聲。但柳北桐又一次被打動了。在他豐富的人生經曆中,如此摯熱投入的愛,他還是第一次感受到。茉莉,這個美麗高貴的女人已經完全成了自己感情的奴隸。
真的好想你,你是我燦爛的黎明,
寒冷的冬天呦,也早已過去,但願我留在你的心……
柳北桐在感動的同時,又感到一種沉甸甸的壓力,他已經感到了累,他開始問自己:“你配得上這份禮物嗎?你能永遠把她留在心中嗎?你還能讓茉莉輕鬆快樂嗎?你還能堅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