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多年，無論是陳明和李黎，還是安小東和李黎，那句“對不起”的道歉，更多的都是李黎先開口。
好像從始至終，做錯事的那位都是李黎。
因為是李黎，所以周然才討厭。
因為是李黎，所以陳明才厭惡。
陳明口中的三個字並不能喚醒昏睡中的李黎，起不了半點作用。
陳明:“我現在就在你麵前，你不說話，我還有些不適應。”
說罷，陳明低頭輕笑了一聲。
苦意流過口中。
淚水略過那層濃霧從他的眼角滑落，掉落在李黎的手指上麵，原本溫熱的淚珠落在她的皮膚上麵時，瞬間變得冰涼。
他邊說著，邊用手小心的觸碰李黎傷痕周圍。
安靜的病房裏麵，能夠清晰的聽見陳明抽噎的聲音，充滿苦澀和歉意。
陳明:“你不是想知道我是誰嗎，你醒來我告訴你好不好？”
“對不起，我不會躲著你了。”
“你是不是不想見我了？等你醒來我保證再也不會出現在你的麵前好不好。”
一字一句陳明都說的很是清晰，生怕昏睡中的小黎聽不清楚一點。那字字冰冷的漢字裏麵，陳明幾乎每一個字都帶著感情，輕聲細語的在李黎的麵前說出來。
“小黎，我是安小東——
是你一直在找的安小東，你沒有認錯我。”
不知道“安小東”這個名字的魔力有多大，但確確實實在陳明開口承認自己的時候，李黎原本沒有動靜的身體，下意識的有了反應。
而此刻的陳明正沉浸在歉意裏麵，絲毫沒有察覺到李黎的變化。
他繼續說道:
“第一次知道你的存在，是在我十歲的時候……”
父母離異，我隨父親姓叫陳明。
因為父母不和的原因，我常年跟父親生活在國外。我性格孤僻，不愛說話，經常容易得罪別人。
相反我在這裏一直生活的哥哥。
安小西性格溫柔，和誰相處都十分融洽，我很羨慕也很崇拜他。
可從他的笑意裏麵，我沒有感受到幸福。一個人時，他總是會發呆很久，甚至待在陽台外麵，一坐就是一天。
我以為是我和他關係不好，所以才每每看到他時，他總是一個人不主動理我。可是當我靠近他時，他又總對我掛著一張皮笑肉不笑的笑容。
直到我不小心打翻他的日記，看到你的相片。
我才發現，他不是不願意真心微笑。
隻是那個對象，不是我。
得空時我會偷偷的站在學校門口觀察你，我發現他和你待在一起時，會刻意的等你，會關注你，會真心的笑……
我最喜歡的哥哥，他對你很好。
好到讓我嫉妒。
我告訴媽媽他和你待在一起影響到了他的成績，於是你們被迫分開。
……
他去世以後，我在他的日記裏麵看到了一句話“累了就放手”。
這是你告訴他的，他堅持這麼多年，終於還是選擇結束自己的生命。那一刻我很恨你，為什麼你要出現幹擾他的生活。
恨意讓我把所有的錯誤歸結在你的身上，宋叔叔也因為那場意外離開了光景哥兄妹倆。
……
“於是我靠近你，意有所圖的接近你。”
“我後悔了——”
深夜的走廊外麵，周然一等人疲倦的坐在座椅上麵沒有交流一句話。
餘義良將初溫緊緊的攬在懷裏，外衣將身材嬌小的她給包裹起來。讓原本寒徹的後半夜，多了一絲溫暖。
周然雙手抱在胸前，盡管眼睛是閉著的，人卻是清醒的。
狹窄的過道上麵，涼風嗖嗖的刮著。
沉寂的下半夜，安靜的聽不見一絲雜音，就連外麵都少了車的鳴笛聲。
今夜很漫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