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調的旋律在酒吧中嫋嫋旋繞,洋酒的香氣混雜著各色煙味,為黑人音樂做著伴舞。
酒吧裏人不算多,也沒有尋常鈣吧的火爆肉舞,對於習慣喧囂嘈雜的圈內人來說,實在是安靜得有些過分。
角落的一處玻璃圓桌邊,坐著兩個年輕男人。一人西裝革履,卻是掩飾不住身材開始走形;另一人年歲較小,戴著一副無框眼鏡,手邊擺著愛馬仕的挎包,細看之下做工並不算太精致。
桌上放著兩杯雞尾酒。一杯清澈透明泛著微微金亮,杯底沉沒了一顆小橄欖,是薑宇宸點的馬天尼;鄭雲輝麵前的那杯色澤赤紅,濃烈的伏特加氣息與番茄清香交織在一起,正是著名的血腥瑪麗。
鄒靖好奇地張望著,自從入了圈子,他也去過幾次鈣吧,每次所見,也無非就是鋼·管、貼身盛行的迪吧。他雖是愛玩愛鬧的射手座,卻總覺得自己與之格格不入,連帶著身邊一米之內也會冷場。
“這家酒吧不錯,是個喝酒的好地方!”鄒靖聞了一口馬天尼的香氣,深深陶醉其中。他尤其喜歡金酒,穀物的濃醇包容著杜鬆子獨特的香氣,即便隻是單單加冰,他也能痛飲幾杯,隻不過絕大多數的時候,酒興都會敗給吵鬧的迪斯科音樂。
薑宇宸舉起雞尾酒杯,輕輕呷了一口,托著杯底,也不說話,隻是淡淡地看著桌對麵的男子。
“薑哥你這樣盯著我幹嘛?”鄭雲輝腮邊染上緋紅,對於薑宇宸的視線,他似乎有些不太好意思。
“你怎麼會想到請我來這家酒吧?”薑宇宸淺淺一笑,“我本來還以為,又要去忍受鬧翻天的‘勁歌熱舞’了呢。”
“呃……”這問題似乎不在鄭雲輝的預料之中,他推了推眼鏡,才開口回答,“這裏比較安靜,適合兩個人說說話。”
“哦……是這樣啊……”薑宇宸聲音打了個轉,意味深長地笑著,“雲輝你想和我聊些什麼呢?”
鄒靖在一邊看得好笑,若是與他不熟悉的人,恐怕沒有一個能相信,一個多小時前,薑宇宸還是一副哭喪臉。隻要到了社交場合,薑宇宸總能笑臉迎人,春風化雨之間,便能輕易博得他人的好感,——或許,當初自己也是這樣被他吸引了的吧。鄭雲輝雖然算得上臉熟,卻從未與之深交過,難保不會受到誤導,得出些自以為是的錯誤信息。
清嗽了一聲,鄭雲輝微微低下頭,雙眼避開薑宇宸的視線,左手扶著玻璃杯,右手不停撥弄著杯中的吸管,聲音有些發顫:“好久沒見到薑哥你了,鄒哥也好長時間沒露麵了,你們兩個……不會是分手了吧?”
呃……鄒靖一時有些眩暈,雖說他有過預期,但似乎實際情形遠超了自己的想象,難道這個矬孩子對某人早就有了想法不成?雖然有些牙癢,不過好像有可能看到有趣的回答,鄒靖的心情又平複了些,隻是注意力全部集中了起來,連杯中的美酒也再勾不起他的興趣。
薑宇宸的笑容僵在了臉上,不過除了鄒靖,並沒其他人注意到他,舉杯灌下一大口,連忙咳了幾聲,假裝自己被嗆到,鄭雲輝抬起頭,正好迎上他緊蹙的雙眉:“這話你聽誰說的?”
吸了一口血色的酒漿,鄭雲輝聲音大了一些:“不是別人說的,是我猜的。”
“你猜的?你猜這事幹嘛?”薑宇宸的眉頭猶未放鬆,好奇又攀了上來。
“我和徐偉昱分手了……”鄭雲輝咬著吸管說著。
“為什麼?”薑宇宸用力揉開眉心,他有些不太妙的預感。
吐出了吸管,一字一頓地,鄭雲輝緩緩說道:“我、我喜歡你!”
酒吧的音樂恰好一曲放完,兩首曲子之間有著數秒的間隔,讓鄒靖產生了一種錯覺,這一刻寂靜,簡直就是DJ存心的配合。
薑宇宸的麵色轉而沉重:“上次見到你們的時候,你們倆還恩愛得很,恐怕我還沒那麼大的魅力,遠距離破壞你們的感情吧?”
“哦,不,你理解錯了!”鄭雲輝扶著眼鏡搶聲抗辯,“我的意思是,分手之後因為我喜歡你,所以才猜你和鄒哥也分手了。”
原來是這樣……鄒靖發現自己也誤會了,頓時覺得事情越發有趣,臉上樂得笑開了花。
將杯中的馬天尼一飲而盡,薑宇宸恢複了一貫的溫和,臉上掛著似有若無的笑意:“有一點你沒猜錯,我和鄒靖現在確實不在一起了,但是我們自始至終都未曾分手。所以,對於你的表白,恐怕我隻能說,很抱歉。”
這個答案顯然讓鄭雲輝吃了一驚,吸管從他的嘴裏滑落:“那你們倆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