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章 先兆(1 / 2)

一個黃昏,普普通通,世間的一切,皆如往昔。

懶散的夕陽,孤單於天邊,恰如一失寵的貴妃,周身散著僅存的那一點貴氣,在天與地的交接處,搖搖欲墜。便不知哪一個不小心,就會墜入無息無痕的大地。

而最開心的,莫過於那天邊的幾朵白雲,在夕陽餘輝的眷戀下,喜換戎裝,周身紅撲撲的,嬌人可愛,宛如一個個豔麗的美女,在天幕與彩霞所構建的T型台上,婀娜嬌媚,一展風姿,便好似正在來一翻精彩絕倫的超模大賽。

世間萬物,皆籠罩在絢麗的霞光中,光韻柔和,如在撫慰。偌大的世間,全昏昏欲睡,仿佛都打著哈欠,願於憨厚的大地同眠。

幾柳霞光,閃著嬌柔的舞姿,劃過一個小山村。說是山村,不過寥寥十餘人家,但在眾山的環繞中,也算是別具一格。再加上山色絢麗,林間鳥語的陪襯,稱為世外桃源,也絕不為過。

如此閑雅的山村,卻陪顯閉塞,與世隔絕。隻有一條崎嶇的小山路,接壤著與外界的聯係。這條山間的小路,曲曲折折,想來那所謂的山路十八彎,便是如此。

此時,一個高大的背影,正信步於這山間的小路上。且看,此人正大步流星,行色匆匆,雖然步伐的幅度遠超於常人,但卻不顯淩亂,而是腳跟平穩,步履正重。此人雖步履如飛,幾近狂奔,卻形似悠然信步,優雅閑逛,想必此人定善於徒步遠行。

再看此人的裝束,一身黃緞子伴紫紅條格長袍袈裟,腳蹬灰白色帆布僧靴,手拿八巧玲瓏紫金佛杖。單看此人的行頭,渾然一得道高僧,世外高人。

來看此人的容貌,不免心生敬佩。但見,增明唰亮的光頭下,一雙明晃晃的大眼睛,炯炯有神。放出的目光,猶如兩道劈天開地的閃電,乍一望之,不免敬畏之感。且眉宇間,英氣閃動,一股脫世離俗的滄桑感,油然而生。

而奇怪的是,此僧人竟麵纏一條黑紗,將鼻梁以下的麵龐統統蓋住。常理講,不以真麵目示人,必有苦衷。推理於此高僧,想來那黑紗下,定是隱藏一段不為人知的秘密。

沒一會兒,山村的輪廓即在眼前,大師卻陡然止步,舉目眺望,目光迷離,滿麵憂心之色,連那一雙幹枯的手都在微微顫抖,似有萬千心事,輾轉心頭。

忽然,大師猛然抬眼,任由萬道霞光,直射眼底,隨即憂心之態,即到頂點。大師抬手輕捋銀須,輕顫嘴唇,如悶種般的蒼老之音,破空而出:

霞光千萬道,

緣絲無數條。

因緣交替生,

亂世普天照。

隨著詩意的漸濃,大師的表情亦變幻莫測,時而憂心憧憧,時而暗藏激動,時而滿懷希望,時而疑慮前塵。

“一光大師,大師!”幾聲親切的叫聲,打斷了大師的心緒。

隻見,一老者踏著匆忙的步伐,從村口一路小跑而來。

但見,老者年逾半百,相貌卻似古稀。滿頭花白,一冉銀須。盡管如此,這老邁之相,卻難掩老者大富大貴之氣。

老者一身的粗麻布衣,其上卻無任何的補丁,就連半粒灰塵,亦難尋覓。更奇怪的是,老者腳蹬的一雙黑布鞋,也是不見半點灰土的沾染。照理說,如此簡陋的鄉間,灰塵土麵,應是理所當然啊。

粗一觀摩,輕易而知,這老者絕非這山村之農,更非尋常山村野夫。

老者直奔大師近前,才悄然止步。大概是奔行過快,老者不免粗氣交加,但卻目露大喜,仿佛見到了救星般,喜悅之氣,縱橫老者渾身上下。

“一光大師,我這盼星星盼月亮,總算把您盼來了!”老者頓生感慨。

大師微一含笑,雙手合十:“阿彌陀佛,花施主,一別數載,一向可好。”

“哎,真是一言難盡。請大師隨我到寒舍一敘。”說著,老者躬身一手前引,領大師進了山村。

山村自是寂靜之所,難免略顯簡陋,卻有一清雅的宅院,別具一格。這宅院坐落於山村東南角,內外一塵不染,在萬色霞光的眷戀下,猶如一深沉的老者,悠然自得。

宅院的布局也特別,周身一圈籬笆相圍,籬笆的大小高低完全相同,且一色的深紅,與霞光之紅是難辯高下。宅院的正前方,一扇暗紅色檀木製的大門,傲然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