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EH之後,我老老實實地在學校裏寫論文。
我論文主題是“現代廣告與中國家庭倫理觀念”。這個主題需要大量的數據和案例來證明,光在學校看理論書是不行的。
開題前,我和許寧徽就在南京城發放的幾百份諸如“大學生性觀念調查”“南京市民婚姻觀念調查”之類的問卷。
這學期伊始,我還搜集了1995年到2010年中國大陸所有和家庭掛上點關係的廣告,然後一個一個看完,將符合需要的整理出來。此外還看了國內外相關內容的電視劇、電影和網絡節目若幹——看得快吐了。
我還試過去監獄訪談了十幾個因為家庭問題鋃鐺入獄的囚犯——能見到罪犯還是托了陳少爺的關係,陳少爺在南京市真是無所不能,當我問斐斐可不可以找陳少爺的時候,我覺得自己的正義感在那一刹那碎了一地。我不是一直很鄙視他麼?好在斐斐說我們這是為了學術犧牲自尊,讓我心安了許多。
我還在線做了問卷調查若幹。——做完訪談,我自己對成立家庭充滿了悲觀的態度。
就在這樣的努力下,論文我首先完成的居然是感謝部分,洋洋灑灑兩千餘字,說到這個真是羞愧,研究僧研究了兩年,除了感謝寫的順當,其它都不順當。
感謝許寧徽先生長久以來的督促,我在感謝詞部分已經把這個寫上去了。我們經常一兩個星期才見到一次麵,人家見麵都會噓寒問暖表達思念之情,他一見麵卻問:你論文寫好了沒?你最近複習英語了沒?你準備過計算機2級過了沒?公務員那本書你做完了沒?葉小舟你要多準備幾個有實用的證書,讀研究生最傻的就是拚命拿“優秀學生幹部”、“三好學生”之類的東西,那些對找工作一點用處沒有!還有,退出你的研會吧,你不是已經當上部長了嗎?沒機會再當主席了吧?那見好就收呀,別在裏麵繼續耗費時間了。
我在這樣的壓力下愣是過了好幾個證,論文每一天兩千字地趕。——當然計算機二級死活沒過,實在沒那個愛好,程序搞得我都快瘋了。
後來斐斐告訴我,感謝部分貌似不算在總字數裏,把我氣得差點吐血。
某天夜裏睡不著,上QQ,居然看到吳sir在線。這是很難得的事,印象中他的頭像一直是黑的,於是興奮地跟他打招呼。
吳sir說:我夜裏都是在線的,隻是你不習慣熬夜而已。
我嗬嗬地笑了:你的夜貓子習慣倒是一直沒有改。
不在他手下實習,和吳sir說話也放開了許多。吳sir問我最近還在實習嗎?我說沒找到合適的單位,他說廣告公司你願不願意去?Abbott他們公司新近在南京設立了江蘇分公司,Abbott是那邊創作部的大總監。我把你的文章給他看看,去做個實習文案應該沒問題。而且去他們公司實習待遇不錯的,如果表現優秀,畢業還可以留下來。
我感動得不知道說什麼好,隻好一個勁兒地說謝謝吳sir,今後來南京一定要告訴我,我好好招待您。
吳sir說你還記得徐子禹嗎?
我說我正想問呢,他也快畢業了吧,去您那邊了嗎?
吳sir說我是盡力了,但是你知道的,現在應屆生進媒體並不容易,他又是本科生,雖說學校是不錯的。他後來考研了,不知道考上沒有。
我說:複旦真的很不錯了,沒想到找工作也這麼困難。
吳sir說:學校和學曆隻是一塊敲門磚,最後還是要看人的整體素質,年輕人走上社會,謙虛勤奮點,總不會錯的。
吳sir是個有效率的人,很快Abbott他們公司就給我打了電話通知麵試。我認認真真地做了一份簡曆,又把這兩年實習的作品整理出來。其實在EH我做了不少事,但是想到走得時候太不光彩,萬一被人問起來,肯定沒法說清楚,不如不說的好。於是我在簡曆裏把這一段輕輕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