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泣血貫穿,肉身破滅的那一瞬間,江寧兒神識卻回複了。
天生仙氣,攜鏡而生,隻因她就是九泉地母娘娘。
而韓子默,則是十四年前,被魔君擊碎魂魄的晦日地君轉世。
都道地母無情無欲,有誰知道,聽到晦日地君魂魄碎裂的那一刻,她感到自己的心被生生揉碎,然後破成片片。
為了這片土地的安寧,她不分晝夜地守在地母宮,無喜無怒無悲無憤。原以為自己天生如此,此時卻發現,地母宮沒了那一抹暗紅色的身影,是如此孤寂。
於是她召來毀天神,重塑她的身體,讓她替自己鎮守地母宮。而她,陪著晦日那破碎的魂魄,重新跳了輪回道。
江寧兒知道自己一旦恢複神識,魂魄便會被迫回歸九泉地母宮,在人間世的最後一刻,她將自己的一魄連著半麵地母鏡封入了韓子默的身體。如此,子默會慢慢的洗髓換骨,最終修得仙身,重開神識。
另外,她雖沒能毀了魔君肉身,卻不能任他大開殺戒。於是她將自己殘餘的仙力傾盡,化作一道屏障護住了風雪山莊。
她是孕育萬物的地母,守護生靈是她的本能,魔物懼怕那強烈的仙氣,紛紛逃竄。而她終究是不喜殺戮的,便也沒有對他們趕盡殺絕。
離開之前,她察覺到啟明試圖尋回她的魂魄,隻是輕輕將一句話送到了他的耳邊:
“替我渡子默成仙!”
替我渡子默……
啟明渾身一震,睜眼卻並沒有發現寧兒的魂魄。可是方才那句話語,卻清晰地傳入了自己的耳中,分明是請求的口吻,偏偏如同命令般,讓他無法拒絕。
一整天,韓子默水米未盡,他就那麼呆呆站在江寧兒死去的地方,從日出到日落。陽光透過那淺藍色的屏障射在他的腳下,他忍不住攤開手掌,讓那薄薄的光芒投到自己的掌心,恍惚間掌心傳來了淡淡的暖意,好像寧兒一直在他身邊,從未離開過一樣。
“韓子默。”啟明喚了他一聲,他不語。
“韓子默!”啟明抬高了音量,“已經一天了,你不能一直這樣!”
“寧兒,寧兒……”韓子默隻是輕輕念著寧兒的名字,似是想把掌心的藍光握住一般,蜷起手指,緊捏成拳。
“韓子默,寧兒不會想看到你這個樣子的。”啟明伸手拽著他的胳膊,欲強行將他送去休息,可是韓子默一把掙脫了他的鉗製,依舊站在原地喚著寧兒的名字。
白鶴仙人緩緩地從莊內走了出來,他見了啟明,吃驚地在他臉上多掃了幾眼。不過他很快神色如常,一掌劈在了韓子默的後頸,子默身子軟軟倒了下去,被風翩翩輕輕鬆鬆扛了起來。
“雖說君子動口不動手,但是有時候動一下手,事情就方便多了。”
風翩翩朝啟明笑笑,帶有風氏家族特有的痞子氣。
啟明有些抽搐地看著他,卻也不得不承認這樣比較有效果。
“還是白鶴上仙有辦法。”
風翩翩聽著啟明那不溫不火的語氣,分明是對陌生人的客套與疏離,他心下歎了一句,他果然不記得那一世的事了嗎?那丫頭若是見到這樣的他,會不會哭呢?
他馬上否定了自己這個想法,怎麼可能?那是多麼堅強的一個孩子啊!
韓子默後來躺了兩天才醒,莊外的魔物受不了那強烈的仙氣,早已退盡。繁星火身上的地蠍毒已解,風翩翩告誡他從此不可再嗜酒。可是當他踏入韓子默的房間時,子默分明聞到了那濃鬱的酒香。
“子默,我要回青雲了,你回不回去?”
“絕不!”韓子默狠狠地甩了一句。
“也罷……青雲畢竟負了你負了寧兒,這個是倉已托我帶給你的。”繁星火袖口一翻,一個青色的包裹滾了出來。
當初,繁星火一怒之下離開青雲,隻覺得身後有人追著。他本不想理,那人卻不依不饒。回頭一看,原來是倉已,他眨著小眼睛,白胡子一抖一抖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