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前我在後山撿到一個渾身上下傷得像破布一樣的人。
當時下著暴雨,我發現那塊破布竟是個長得十分好看的雄性生物。看著他的臉猶豫了一個宇宙時,我決定把他拖到山洞裏藏起來,以備不時之需。
他醒過來的時候我正躲在第三區堡壘二樓走廊拐角的陰影後,準備趁女仆和巡邏兵不注意時伺機溜出去。
驚訝於那個男人竟能從山洞一直找到這裏,也不知道他進來的時候有沒有驚動守衛的士兵。我瞪大眼睛和他對望了千分之一宇宙時,然後一把揪住他的領子死死壓到牆角。
噓!食指壓唇,我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出聲。
遠處傳來一陣整齊有力的腳步,應該是這個時段的巡邏士兵。跟在那一小隊之後,兩個女仆的交談聲從遠處傳過來。
稍年邁的女仆口氣嚴厲:“從今天開始,你需要負責她的飲食起居。除了第三區堡壘,她不能去任何地方。每天下午一點到四點,她有三個宇宙時可以和那孩子在一起,其餘時間,那孩子必須在第四區堡壘進行治療。”
“是……”年輕的聲音恭敬地回答,猶疑了一下,新來的女仆還是忍不住道出了心中的疑惑,“那個……我聽說……她,她是個瘋子?”
腳步聲有一陣停頓,空氣似也凝固。我偷偷探出牆角,T字型走廊盡頭,那個稍年輕的女仆低著頭已經跪倒在地上,年長的女仆眼中盛著怒氣,她沉默地睨視地上的人。半響,沉聲道:“這種問題,我不希望再從你嘴裏聽到。記住,在第三區,不需要多餘的問題!小心多餘的好奇心害自己喪命。”
“是,是……”年輕女仆額頭緊緊貼著地麵,身體有些輕微顫抖。
我縮回牆後,對身邊的男人搖搖頭。現在還不行。也不知道她們要聊到什麼時候才走啊……
“哎……”一陣短暫的靜默,老女仆突然重重歎了口氣,似是無奈的軟下語調,“不過看在你是我侄女的份上,有些事情我還是必須告訴你……她到底瘋沒瘋我也不知道……神誌有時候清醒,有時候模糊,醫生也治不好。你知道你接替的那個女仆是怎麼死的嗎?兩個月前,她趁女仆不注意溜出第三區。士兵找到她的時候她竟然在掏自己的心髒!”
年輕的女仆倒抽一口冷氣,老女仆的聲音也有些顫抖:“一直到士兵把她綁回來,她的手還一直在自己胸口不停地搗!滿身都是血……帝梵陛下知道後震怒,要知道她可是重要的誘餌啊,萬一她死了,陛下就會失去有利籌碼。你的前任就是這樣被處死的……你一定要看好她,不可以讓她出去,知道嗎?”
“知,知道了……”年輕的聲音比之前顫抖得更厲害了,“她,她難道……聽說隻有洛克星球的王族才有兩顆心髒,她難道,難道是……”
“不要再問了!我們的任務隻是看好她。”
“是……”
兩人都不再說話,沉默地向遠處離開。
一直到腳步聲遠了,我探頭看了看無人的走廊,終於長舒了一口氣。太好了,總算講完了,也不知道她們在說些什麼,這麼神秘。
站起來朝旁邊的男人招招手,示意他跟著我走。
順利的穿過走廊,跳下窗台。從這個位置下去就是堡壘的後方,徑直穿過後麵的廢墟就到後山了!我熟門熟路帶著那陌生雄性跑了大約半個宇宙時,終於成功溜出第三區。
我歡快地繼續跑著,很快就到了後山上的一片花田。停下腳步大口大口地喘了一會兒,我問他:“你怎麼會找到帝梵的堡壘來?”
他皺著眉頭也不回答我的問題,隻是望了一眼我們逃出的方向,轉過來對我說:“雷莎,跟我走。”
我抬頭去看他,米米草的療傷效果很好,那個男人恢複得很快。隻可惜米米草雖然能治他身上的傷,卻治不好他破損的衣服。
那套深墨綠色的軍裝破了大大小小的洞,透過內襯的黑色背心,能隱約看到男人小麥色的皮膚和強健的肌肉線條。我有些唏噓,即使穿著這種破衣服也能叫人眼前一亮,真是叫人忍不住要嫉妒。
勉強收回視線,我搖頭拒絕:“我不認識你,為什麼要跟你走?”雖說是被囚禁,但我在這裏其實住得也很舒服,如果忽略禁足這個小瑕疵不計的話。
那人聽到我的話,臉上突然顯出極為詫異的神色。然後他一把抓住我的肩膀,沉聲問:“你不知道我是誰?”
我納悶地繼續搖頭。他臉上的表情和說話的語氣就好像在說——你怎麼能不知道我是誰?你竟然會忘記我?你應該記得我!
可我覺得奇怪,我為什麼要記得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