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聽竹睜開眼,發現自己沒死。她抬起左手一看,白淨如初,沒有被毒蛇的血濺上的黑印。
她站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茫然地環顧四周。街道兩旁店肆林立,行人絡繹不絕。青石板路,小橋流水,白牆黛瓦。烏篷船緩緩駛過水麵,岸邊有柳絲依依。
這熟悉的地方,是柳州!
沈聽竹瞳孔微張,她不是在長青山嗎,怎會出現在柳州,樓淮之還好嗎。
她攔住一個過路的女子,“你好,我……”
女子似沒看到沈聽竹,徑直從她身體上穿了過去。
沈聽竹又跨過街,在另一個低著頭的男子邊上道:“你好……”
男子狀若無聞,頭都未曾抬起一下。
沈聽竹困惑走在路上,很顯然,他們都看不到自己,莫不是死後穿到別人的夢裏來了?
她抬起頭,“醉仙樓”三個龍飛鳳舞的字出現在自己眼前。
醉仙樓!沈聽竹心裏一喜。她請樓淮之喝酒就是在這裏,沒準進去能碰見他。
沈聽竹踏了進去,一樓一樓,一間一間的找,卻未看到熟悉的身影。
她垂頭喪氣地走出醉仙樓,隨意瞥了一眼掛在大門上的牌子,驀然停住。
“天啟四年,京都特產桃花醉”。
天啟四年,沈聽竹喃喃四字,她是回到了八年前?
還沒等細想,剛還悠閑走在街上的人通通往一個方向跑去。
“不好了,秦淮河漲水了!”
“啊,太子殿下不是專程來治理好水患的嗎,怎麼會?”
沈聽竹跟著他們一起跑去,岸邊已經聚集不少百姓。
剛還算平靜的秦淮河瞬間暴漲,洪濤滾滾,夾雜著黃色的泥沙,奔騰呼嘯,浩浩蕩蕩,幾乎快與岸邊齊平。站在岸上,就像站在滔天洪水裏一般。
“退後,退後”,幾批訓練有素的士兵從街道四處湧來,將人群抵到安全地帶。
一個士兵推著坐在輪椅上的年輕男子出現,他的樣貌稍顯稚嫩,沈聽竹熟悉,又不太熟悉。
為首官兵道:“殿下,秦淮河漲大水百年難得一見,如今怎麼辦啊?”
樓淮之道:“先派一隊人馬把百姓疏散,同時派人去下遊疏通河道,把內河道和外河道同時打開,降低水位。”
“切記要將傷亡降到最低,如遇特殊情況,救人為上。”
為首官兵道:“是!”
太子一來,眾人像有了定心骨一般,做事有條不紊,該遣散百姓的遣散百姓,該疏通河道的疏通河道。
沈聽竹一臉欣慰,這真的樓淮之是個為國為民的好太子。
突然,撲通一聲入水聲,有個小女童落入水中。洪水還未得到完全遏止,浪濤很快卷走了她。
樓淮之手撐在扶手上,掙紮要起身。
替他推輪椅的官兵立馬攔住,“殿下,不可!陛下有令,不能讓你以身試險!”
“讓開!父皇遠在皇城,這裏聽我的!”他目光如炬,即使坐在輪椅上也不減半分逼人氣勢。
官兵垂下手,“是。”
樓淮之顫抖著起身,站都站不穩,毫不遲疑地跳入水中,很快也被卷走了。
隨著他身影消失,沈聽竹也跟著一道消失。
柳州城外,下遊。
沈聽竹出現在河邊。
樓淮之被卷到下遊,緊閉著眼,麵色鐵青,胸部被堅石穿透,懷裏摟著一個小女孩,因小女孩背對著她,所以看不見麵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