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從客廳的窗口照射進來,幹枯的爬山虎爬滿了鐵杆,打開的窗戶上還粘著它的枯葉,風吹著樹葉嘩嘩的響,餘音繚繞的風中似乎帶著陣陣蟬鳴。客廳並沒有陽台,采光也不怎麼好,裏麵的家具也都是刷著黃色油漆雕刻而成的。

這已經是20年前的老樓了,裝修得很簡陋,牆上還殘留著未撕幹淨的紙屑。

但這完全不會擾亂裏麵的氣氛,四人正環繞著一個方形的桌子吃早餐。

女人還圍著圍裙,男人依然沒有刮掉兩側的胡須,夜蘇蘇也還是那件櫻花粉的絲綢睡衣跟同色的南瓜褲,大家都很沉默、散漫、穿著隨性,就好像一家人10點起來才慢悠悠的吃著早餐,吃完又找個地方躺著,反正就是無憂無慮,什麼也不需要去想。

可很快夜蘇蘇就換上了那件白色的裙子,她把頭發散披在背後,在鼻梁上架起那一副琥珀色的眼鏡,站在走廊裏。

金燦燦的陽光從左邊照射進來,她的影子被清晨的陽光照射在牆上,風吹過的時候,連帶著她的影子一起吹動了。

彈珠還在樓下等她,她得下去了。

“蘇蘇,”夜蘇蘇走到走廊轉角的時候,男人從後麵喊他。

“爸爸?”夜蘇蘇怔在原地,兩人就這麼對視著,宛如陽光下的礁石。

隔了好一會,男人才說,“你下次還來吧,那小子身上也沒什麼錢,想必你跟他在一起也沒得到什麼好處,這是我給你的,也沒有多少,你自己買點吃的。”

男人站在夜蘇蘇麵前,從兜裏掏出小疊鈔票,這個年頭用現金都很少,但現金很新,很顯然才是最近才取的,男人數了數,一共900多,他把9張的紅色鈔票遞給夜蘇蘇。

“啊?不不不不不,爸爸……蘇蘇不能要。”夜蘇蘇懵懵的。

“零花錢,就當零花錢,女孩子家在外麵買點吃的,”男人最後把剩下的零錢一齊遞給了她,“那小子腦子跟我一樣不怎麼開竅,如果可以希望蘇蘇千萬別責怪他。”

不知怎麼的,此時此刻眼前的男人說話竟有些小孩子氣。

“你就收著,也不多,孩子她媽很喜歡你,”男人急匆匆地往回走去,應該是鍋裏的碗還沒有刷,“你倆路上注意安全啊!”

夜蘇蘇愣在原地,盯著那個離開的背影,走廊上的風還吹著,沙沙的聲音從耳邊響起,她感覺腦子一片空白,忽然間那些記憶猶如潮水般湧來,她頓時想起以前讀小學的時候,爸爸會坐在車上從車窗裏遞出零錢來。

“蘇蘇,在學校的時候聽老師的話。”

那時候爸爸還不是老板,也不開勞斯萊斯之類的好車。

“拜拜,爸爸。”最後,她輕聲呢喃。

男人消失在了走廊裏。

漁小桐掛斷了私家車的電話,夜蘇蘇從樓梯口出來,這時他才注意到夜蘇蘇懷裏抱著一個透明小壇子,壇子裏麵全是紅色的辣椒油。

“媽媽說讓我們帶去學校吃。”還沒等漁小桐問,夜蘇蘇就開口了。

靠靠靠靠!老媽勒,你到底要幹嘛啊,他突然感覺自己和夜蘇蘇就好像過完大年初一就要出去上班的打工人,然後帶著老媽老爹給的東西,大包小包的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