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雨季,小雨淅淅瀝瀝地下著,淋過無人的攤位,灑過荒蕪的城郊,將世界衝洗得褪了顏色。
還在清晨時分,窗外卻是灰蒙蒙的一片。世界陷入持久的沉寂之中,像早期的單色老照片,隻剩下清一色的黑白色調。陰沉的天空是灰的,靜謐的街道是灰的,就城郊那懸掛著露珠的花瓣草葉..也是灰的。
偌大一個房間內,小小的人兒在牆與牆的交接處蜷縮著,淡淡的陰影投在泛黃的牆紙上,顯得愈發瘦小和落寞。稚嫩卻略有些嘶啞的童聲在室內回蕩,輕聲吟誦著詭異血腥的黑童謠:“右手執心,左手持腸。拋下頭顱,扔下肝髒。瑪麗拾起藍眼珠,目光炯炯把它瞪..”
德洛麗絲緊摟著半人高的泰迪熊,稚氣的小臉蒼白而冰冷,盡顯病態,無聲地透露出這副身體的主人此時是何等虛弱。本應充滿生氣的紫羅蘭色眼眸,此時卻顯得空洞無神,隱去了應有的光澤,直勾勾地望著前方。像是那幽深的寒潭,給人以一種神秘莫測的感覺。渙散的眼神似是穿過飄渺的虛無,從而望見那不知名的遠方。及膝的金色卷發未經打理,順著素色長裙滑落在地麵,搭上失去聚焦的大眼睛,使德洛麗絲看起來愈發像個被抽去了靈魂的洋娃娃,孤獨而無助,在陰暗的小角落裏安靜等待主人的歸來。
慘淡的白光撞進窗口,肆意傾灑在地上。亮眼的白在這原本黑暗的空間裏,徑自割據了大片天地,將漆黑驅趕到兩側,且不安分地將點點光亮泄露出去,與空氣摻雜在一起,向剩餘的黑暗勢力擴散開來。那畫麵是那麼唯美,隱隱讓人覺得有幾分聖潔。
微弱的光芒充斥著房間,淡淡的,讓人僅可以依稀分辨出房間的格局像是古歐洲曾一度盛行過的詭異哥特風。而事實上,德洛麗絲所居住的地方,就是一幢建於十七世紀的歐式古堡。古堡坐落在一座龐大的莊園內部,整體采用黑白為主色調,主體最高層的陽台下懸掛著巨大的羅馬鍾表,給人以莊嚴的威懾力,又不失高貴。古堡和莊園最早的主人是德洛麗絲的祖輩,而現在,則是屬於德洛麗絲的。
現在的莊園,除了德洛麗絲外再無他人。其實原本德洛麗絲的雙親也住在這裏。不過幾天前,他們在離開城堡後不久又回來了,一臉緊張,對德洛麗絲草草交代了幾句,簡單地收拾了下行李便又匆匆離去了。離去時,母親沉聲默念了句什麼,卻見一道暗芒隱入德洛麗絲的身體,很快消失不見。德洛麗絲一陣難受,好看的小臉因為痛苦而扭曲,血色迅速流失,剩下一片紙一樣的慘白。小巧的身體失衡地向後栽去,跌坐在地上,不住抽搐,許久才漸漸恢複正常。
父母給德洛麗絲留下了一枚精巧的銀戒指,大小正好能與她的食指貼合。德洛麗絲將戒指戴到指上,一股奇異的力量襲來,冥冥之中像是與德洛麗絲締結了某種契約,產生了微弱的聯係。大量信息瞬間湧入德洛麗絲的腦海,使她產生了一瞬的暈眩,稍稍緩和後,立即對資料進行了分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