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州,南楚,楚王建五十九年,七月十四,邊城。
夜已漸深,這座邊陲小城卻依然燈火通明。
這並不是因為百姓的夜生活豐富,而是因為家家戶戶都在門口燒著紙錢。
作為南楚和北梁的交界,邊城像是一顆釘子一樣突入北梁,導致了這裏成了南楚對抗北梁的最前線。
今晚,邊城的西門洞開,連城門的守衛都沒有。
據說是為了讓那些死去的親人,可以在這一天回家看看,因為城西是邊城的墳場。
白天掃墓,夜晚燒紙,這是邊城的習俗。
所以城西墳場到處可見祭祀的供品,死人會不會享用供品不知道,但這晚必定會吸引來不少流浪漢。
“老疤,吃好了沒?吃好了趕緊走。”
“急什麼?你看到那座新墳了沒?咱們過去看看。”
兩個乞丐模樣的家夥,坐在一座墳前,一個刀疤臉,一個瘸子。
還有一個小乞丐站在他們身邊,正啃著手裏燒雞腿。
刀疤臉指著不遠處的一座大墳說道。
“那是今天才下葬的新墳,能有什麼供品,趕緊走吧。”
瘸子瞥了一眼那座新墳,不以為然的說道。
“你懂什麼?那是禮部尚書蕭大人家的嫡長女,白天出殯的場麵你也見到了,我敢肯定,那裏麵一定有不少值錢的寶貝,你難道就不心動?”
刀疤臉眯縫的眼中,閃動著貪婪的目光。
“你想盜墓?被人抓到那可是死罪啊,更何況是蕭家的墓。”
瘸子把頭搖的跟個撥浪鼓似得。
見到瘸子這個樣子,刀疤臉把眼睛一瞪。
“怕什麼?真要搞到寶貝的話,我們立刻遠走高飛,鬼知道是誰幹的?你要是怕的話,那我自己去,到時候老子吃香的喝辣的,你可別眼紅,二狗子,我們走。”
刀疤臉說著就站了起來,拍拍屁股,招呼了一下小乞丐,就往那座新墳走去。
瘸子心裏經過短暫的掙紮,也站起來追了上去。
“老疤,等等我,有財一起發,有罪一起扛嘛。”
見瘸子追了上來,刀疤臉咧著嘴,拍了拍他的肩膀。
“嘿嘿!這才是好兄弟嘛,二狗子,你去給我們把風,有好處少不了你的。”
或許是因為下葬的比較急,這座墳顯得很是簡陋,與禮部尚書嫡長女的身份嚴重不符。
墓碑上也隻是寫著簡單的幾個字——“蕭含玉之墓”。
由於是新葬的墳,封土還很鬆,所以兩人盡管是徒手扒墳,也不是很費力,一個時辰之後,已經露出了紅色的棺材板。
“老疤,這下麻煩了,我們沒工具,怎麼開棺啊?”
瘸子看著挖出來的棺材,發財的機會觸手可及,可偏偏就是碰不到,心裏升起一股懊惱的情緒。
刀疤臉看起來像是見過世麵的,當即跳了下去,沿著棺材蓋板的邊緣摸了一圈,然後笑了起來。
“哈哈!該著我們兄弟發財,這棺材居然沒有釘釘,快來幫忙。”
聽到刀疤臉招呼,瘸子立刻也跳了下去。
兩人一起合力,抬起了棺材蓋板。
這時,一片烏雲遮住了月光,地麵上變的漆黑一片,刀疤臉從身上摸出來一截蠟燭頭。
白天剛剛祭祀過的墳地,是不缺蠟燭的。
借著微弱的燭光,刀疤臉把棺材裏麵仔細照了個遍,然後一屁股坐在了邊上。
“真是晦氣,想不到堂堂尚書嫡女,竟然連陪葬品都沒有,真是摳門到家了。”
“那怎麼辦?要不我們撤吧。”
瘸子也有些喪氣的說道。
刀疤臉看了看棺材裏的屍體,一咬牙說道。
“撤?那我們不是白忙活了?既然沒有陪葬品,那就別怪老子不講道義了,我看這屍體頭上的飾品和這衣服應該也值不少錢,夠我們兄弟兩吃一陣子了,來,動手。”
刀疤臉說著,又重新跳進了棺材。
“這樣合適嗎?你不怕死鬼纏身啊?”
“你他娘的連墳都挖了,還怕什麼死鬼?你要不拿我可拿了。”
說著,刀疤臉就自顧自的去拔屍體頭上的金釵珠串。
瘸子抵受不住誘惑,便也跳了下去,在屍體身上尋找著飾品之類。
突然,瘸子一把拉住刀疤臉,指著屍體顫抖起來。
“你幹嘛?一驚一乍的發什麼神經?”
刀疤臉被他嚇了一跳,然後沒好氣的罵道。
“她……她……她好像還活著。”
聽瘸子這麼一說,刀疤臉也是一愣。
不過這家夥膽子大,拿著蠟燭頭湊近屍體頭部,用手試了試鼻息,然後在瘸子腦袋上拍了一巴掌。
“你他娘的胡說些什麼?連個氣兒都沒有。”
“可她為什麼身體還沒有僵硬?”
瘸子不信的問道。
刀疤臉想了想。
“我猜可能是因為她死了沒有停夠七天吧,這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