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在山崖下,雲珀緩緩睜開眼睛,衣裳濕透,半浮在清澈透明的深澗裏,發髻也已完全散落,烏黑長長的青絲泡在水裏,天姿秀美的容顏也跟著沾染了半分的靈氣,她死了麼?
高高的崖壁此時看來無疑是直聳入雲霄,一道道暖流源源不斷烘入體內,忽然一隻小魚輕啄了一下她的皮膚,隱隱的瘙癢感,她伸出右手曝露在空氣之中,一陣風吹過冷得冒出了點點疙瘩,不……她還有感知,她還沒有死……
高不見頂的崖壁分明在告訴她,她現在在深淵的底部,而這深潭的水,竟然是浮人的?掬一勺清水,透亮透亮,照得她格外的狼狽。
死而後生,是禍還是福?這是重生之後的她,再死一次麼?不……她已沒了這樣的勇氣。
她緩緩從水中起來,撲騰到岸邊,整個人在淺灘站穩,長長的烏絲也跟著濕嗒嗒的貼在她白玉般的悲傷,背後的衣裳已經被墜下山崖橫長出來的樹枝勾破。
這天地中總氤氳著一股奇特的霧氣,但看的景物又是格外的清明,漫無目的走著,景致的變化,忽然天地一片豁然開朗,竟然出現了一座小木屋……
竟然是沒人的木屋!莫非是有避世的高人在這山崖下住著?無論如何她都要把身上的衣服換下來,雖是疲了,但死也要死得體麵不是麼?嗬嗬……一聲哀傷的笑聲自她口中而出,走上前去敲了敲,門竟然自動打開了……
映入眼前的是落滿灰塵的木製家具,蟎塵撲鼻而來……熏得她好一會睜不開眼睛。原來是久無人居的小屋……心裏忽然有了點失落,想換條衣裳的願望看來是打水漂了……
隻見一封信安安靜靜的躺在落滿灰塵的桌上:“呈夫君”
雲珀上前輕輕拈起,看來這曾是一位女子的故居,四下回望,反正她已是死過一次的人了……猶豫著打開,裏麵竟然是娟秀的字體:
“公輸子:君好,妾身離開了,勿尋亦勿念,妾身在此地已等待了君數十年,待紅顏已成婦人,此心也已在流水風景變遷中漸漸死去,未曾想妾身念君此多年,仍舊是比不上那些器械木具,今一離開,恩斷義絕,隻望夫君有一日能想起妾身尋至此地,見得此信,此緣來世再續,若不曾尋過妾身,那麼隻願來世兩清再無牽掛,莞兒筆”
雲珀一字一句念著,她分明可以感受到一個思君的女子在此久久等待著,等待著良人來尋。日複一日年複一年,春去冬來,心裏的那個人卻從未出現,終於有一日,心灰意冷,終於決定要離開,留著這一封信,像是留下的最後一絲希望……隻可惜……向來情深,奈何緣淺。
未曾想到這兒竟然還彌留著這樣一段蕩氣回腸的兒女情長……隻見屋裏樣樣具備,她默默的把信收起來,眼尖的瞧見了一個衣櫥,快步上前打開,想要看看有沒有合適的衣服換上,隻見打開,那些衣服還光鮮亮麗,卻不是這個朝代的服飾風格。
這是……這究竟是?
公輸子?忽然腦中靈光一閃!
公輸子?竟然是曆書上記載的頂頂有名的魯班!莫非這女子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