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城郊寬闊的官道上駛來一輛馬車,在金黃色夕陽餘輝映下,直直朝京城方向行去。
趕車的是一名小廝,年紀不過十五六歲,長得瘦小,腿腳還算靈活,把馬車駕得又快又穩。
馬車裏,坐著一位滿頭珠翠的老婦人。由於近年來城郊地域日漸發達起來,鄰近的村子也漸漸富庶起來,道路也用青石板磚鋪就,車子行駛得穩穩當當的,一點也不搖晃。正因如此,這位老婦人才有一種昏昏欲睡之態。
這位老婦人夫家姓徐,是忠靖侯爵夫人身邊最得力的媽媽,府上的人都尊稱她為徐媽媽。前麵駕車的是府裏的小廝李強。此次是奉了忠靖侯爵夫人的吩咐到仙女湖區的公主府清點陳年桂花酒。若論公主府裏窖藏的桂花酒,比起平遠侯府的桂花酒,那不是同一個層次上的。平遠侯府的桂花酒,也算是比較聞名的,但與公主府比起來,那可就相差太遠了。但從年份上來說,那就望塵莫及。
平遠侯府的桂花酒,頂多窖藏三四十年,而公主府裏的酒,全都是超過五十年的,有些有著近百年的曆史,專供皇家後苑享用。
仙女湖畔的釀酒廠,曆史悠遠。後來公主府蓋了起來,就把那些釀酒師傅們全招進了府裏,把那些窖藏的佳釀全劃歸公主府所有。至此,公主府的美酒名揚天下。
這一次,徐媽媽是奉了忠靖侯爵夫人的命令,特地來看看桂花酒的窖藏情況。夏天快到了,這宮中的宴席也多了起來。當今皇太後的嘴是最刁的,什麼酒都喝不慣,獨獨愛喝公主府裏釀製的桂花酒。說也奇怪,公主府裏出產的桂花酒就是與眾不同,香醇可口,千杯不醉,還有養顏的功效。不單皇太後愛喝,就連後宮的嬪妃們,也愛上了這種酒,每年單單供應宮裏,就需近千壇。
平遠侯府也曾過公主府來取經,可惜總是無法釀成那種醇厚香甜的味道。後來,總結出一個結論,公主府的酒好,出自於仙女湖的湖水,水好,酒就更佳。
徐媽媽是一個人來的,原本以為一個很簡單的事情,不想做起來竟然如此複雜。等清點完畢的時候,天時已近黃昏,這才催促著小廝李強驅車回京。
徐媽媽正在昏昏欲睡之中,忽然行進中的馬車滯了一下,猛然刹住了。徐媽媽沒有防備,額頭撞到了馬車的木轅上,登時醒了過來。
“哎喲。”徐媽媽失聲叫道,睡意頓無。她一把掀開馬車前麵的簾子,罵道:“作死啊,無端端的停什麼車。快點趕回府裏去,夫人還等著我回話呢。”
坐在車頭的李強一臉驚惶的神色,目光有些呆滯地望著徐媽媽,卻說不出話來。
“說話呀,我問你話呢。”徐媽媽生氣道,“你這小廝,平日裏倒挺機靈的,怎麼這會子成啞巴了?”
“這位媽媽,不是這小廝不懂事,而是我們不讓他說話的。”隨著一個低沉的話音落下,幾名身穿黑衣,頭裹黑布,隻露出兩隻陰森森的眼睛的黑衣人出現在馬車前。
“你們……你們是什麼人?”徐媽媽看著那些人手中明晃晃的大刀,驚恐得差點癱軟在馬車上,一顆心快要跳出胸膛,說話的聲音也不由得顫抖起來。
想她在忠靖侯府幾十年,平日裏養尊處優,又有一群丫頭婆子使喚著,哪裏見過這種場麵?
她抬頭看看四周,這裏仍然是城郊地帶,四處都是密密匝匝的樹林。村落極少。由於已是黃昏,天開始變暗,風吹過茂密的叢林,發出沙沙的聲音,更添了一份荒涼。
徐媽媽此時此刻才感覺到什麼叫做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你們要幹什麼?要錢是不是?”徐媽媽馬上掏出身上的錢袋子,雙手捧到那幾位蒙麵大漢的麵前,“幾位爺,老婆子家境也不富裕,身上也沒有帶多少銀子,這些錢給爺幾個喝喝小酒……”
幾個大漢無動於衷。
徐媽媽心一沉,想了想,把頭上的金簪銀簪,手上的銀鐲玉鐲、脖子上的項鏈等等,全部取了下來,訕笑著捧到這些大漢的麵前:“幾位爺,我身上就這些東西了……”
幾個大漢還是無動於衷。、
徐媽媽幾乎要絕望了。這些人,不是來劫財的,那他們到底是來幹什麼的?
突然,李強猛然跳下馬車來,朝其中一個大漢撲去,口中叫道:“徐媽媽,快跑!”
徐媽媽聞言一怔,抬起頭來看時,見李強已經與那幾名蒙麵大漢打成一團。她猛然醒悟過來,迅速抓起馬車的韁繩,也顧不得自己會不會駕車了,一踢馬肚子,那馬受驚,登時飛快地奔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