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雲鶴在麵前的文件上簽了字,隨手推還給等在對麵的實習生。實習生聲音洪亮,大聲道:“謝謝局長!”說罷收好文件,輕手輕腳地出去了。
肖雲鶴扔了筆,手肘支在桌上,右手拇指按著太陽穴,想著這些天積壓下來的事務總算處理了個七七八八,這才鬆了口氣。今天距離地鐵失蹤案宣布告破——不多不少,剛好過去了整整二十天,一切塵埃落定,各方麵也打點齊全,是不會再有什麼後顧之憂了。
潘曉歆和韓尤佳的死訊已經通知給了他們的家人,屍體經過屍檢後也已被家人取回,警方對此也隻能表示遺憾,好在兩家人還比較通情達理,沒有再借題發揮指責警方不用心雲雲——警方的地毯式搜索他們都是看在眼裏的,兼之各類言論衝擊早已做好了最壞的準備,能找回屍體就已經是萬幸了;加之肖雲鶴又很不介意在鍾離胤身上多潑幾盆髒水,極力把他塑造成一個窮凶極惡的歹徒形象,殺人放火無所不為,反正鍾離胤無父無母,也不會有正義之士站出來為他伸張正義,指責“都是社會的錯”為他洗白,兩家父母因凶手伏法也得了一絲安慰,隻專心處理各自女兒的後事去了。
別有用心的媒體也被彈壓了下去——總是有些不安分的人樂於在公眾麵前表演自己的“標新立異”,比如站在道德製高點批判一下社會的黑暗之類。肖雲鶴現在真是煩透了媒體這種生物,新聞發布會後絕大多數媒體都選擇相信警方的官方通報,老老實實地通報案件進展,就算有什麼想法也不會在明麵上跟警方叫板,餘下那些唯恐天下不亂的就開始另辟蹊徑,把湯和台緊急封站和秦致入院的事情聯係起來,開始編排警察局長大人這是公報私仇,又開始去醫院胡攪蠻纏了。
肖雲鶴不勝其煩,最恨別人拿他私生活說事兒,偏偏兵荒馬亂又懶得跟他們較勁,最後還是喬源道:“你就甭管這事兒了。”直接派了輛車堵在醫院門口,但凡從裏邊出來的記者媒體錄音錄像設備一律上交,檢查完了確認沒什麼不該有的東西再拿回去,萬一有啥就甭想拿回去了——把沈恒的流氓行徑學了個十成十,也隻有被局長罩著的重案組組長才能幹出這種事兒了。
隻是這一連串的變故到底沒能瞞住沈恒,加之肖一容和沈菁菁的忌日又在三月,又要關照秦致和玄玨的恢複狀況,順便還要在兒子和外甥懸而未決的感情問題上表明一下自己的立場,肖雲鶴為此很是忙亂了一陣子。湯和台站那裏也要得到應有的善後,總不能一直封著,但貿然開站也不行,鍾離胤既是“魘”,那所謂的學均車站就相當於另一重時空了,秦致劈天雷下來在消滅敵人方麵倒是立竿見影,奈何殺傷程度太大,誰知道會不會弄個時空裂縫出來——以後再莫名其妙地發生地鐵失蹤事件就麻煩了,喬源不想勞煩秦致,後來是秦致點頭說張焱可以,這才把麵癱臉的算命先生又派了出去。
喬源要忙的無非就是案子,總要比肖雲鶴清閑一些,結案之後又閑得發慌,想回家歇一天吧又正好撞上林涵加班,女兒還約了朋友去看展覽,回去了也是孤家寡人一個,又想自己還沒來過醫院,便決定去醫院探望一下病人,順便再安撫一下敢在警局公然出櫃的勇士。平凡在地鐵站事件裏當了個無關緊要的配角,沒人說他什麼卻自覺失意,最近一直在深沉地思考人生,加之他和玄玨一向不對付,喬源也就沒勉強他一定要跟來,今天上午便帶著向丹唐島和張焱過來探病了。
張焱和伍欽暘還有玄玨都不熟,隻打了個招呼,表示了一下慰問,仔細觀察了一下頂頭上司的兒子,眉毛一揚,是看出了玄玨的身份,沒說什麼,仍是回隔壁和秦致閑聊去了。喬源從肖雲鶴那裏知道了伍欽暘和玄玨的事,不免拿兩個小輩兒開涮,向丹也跟著調侃了一句,並不覺得他們在一起是件很不合常理的事,唐島的神情卻是閃爍了一下,言簡意賅地說了一句恭喜,伍欽暘看在眼裏,知道他八成是在想唐嶼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