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定力較阿況較強,雖覺臉上酸痛難當,死死撐住,仍觀兄妹二人激鬥。唐暖又做出許多古怪動作,無一不是仿效鳥獸之形,或如鴻雁行空,一字尾隨,或如杜鵑啼血,淒淒切切,或如燕子報春,歡欣鼓舞,絕不似任何一種人世舞蹈,再看唐冷卻是紋絲不動,冷眼看著唐暖施展舞蹈,沒有任何出手阻攔的意思,倒不似生死相搏,反似師傅考量弟子武功。
唐暖所跳之舞越來越快,漸漸疾若流光,隻餘一團虛影,風聲驟緊,驀地唐暖身如離弦之箭,雙足一鄧,激射而出,淩空旋轉數匝,刷刷刷三聲脆響,以身為軸,漫天暗器從四周旋轉而出!“傷心!”唐暖一聲斷喝。不知空中灑出多少暗器,叮叮當當,電閃雷奔,招招直中唐冷周身要害。
“咄!”二人身影在空中錯身而過,一道鮮血濺起,灑落丈餘之地。
風止,影動,一時寂靜的出奇。
“是男子贏了。”阿況看見二人各自單膝跪坐,各自一手握著胸口。“嗯。”少年點頭,“少爺在想什麼,可是這女子神妙的武功?”阿況見少年神思不屬,不由問道。
“不,我在想……那個女人身上藏了那麼多暗器,有金的,銀的,鐵的,銅的,不少還淬了上等的藥物,一定挺值錢的吧。”少年盯著灑落一地的暗器,若有所思。
“你……”阿況為之氣結。
哥哥,你在笑嗎。
我曾經有一天想,如果我死了,你會不會,會不會很快就忘記我。
所以,所以我一直活到現在,讓你有機會親手殺了我。
親手殺了我,就會記住我,一輩子記住我,再也忘不掉。
唐暖看著那張俊俏的幾近妖豔的臉龐在笑,笑她的失敗,笑她的徒勞,可是她心裏忽然有點,有點……釋然,那釋然是再不用茫茫然的活著,是不用走這再一眼望不到盡頭的道路,是在這紛繁塵世終於找到歸宿的疲倦。
就這樣吧,唐暖緩緩閉上了眼睛,感到久違的幸福。
“看來‘傷心’功力還是不足啊,這樣就昏過去了。”唐冷將唐暖緩緩扶起,橫抱胸前,緊緊抿住嘴唇,冰涼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你們既然看見了唐家的秘密,就沒有必要活著了,我用的‘斷魂’平素倒是沒有任何痛苦,現在不過暫時麻痹一下身體,但一個月後邊能無聲無息取人性命,要是想活命的話,就殺了彼此吧,留下一個人來,下個月十五,剩下的那個人到洛陽找我。”
“啊!”龍遊一聲慘叫,右手已經發紫,左手緊緊掐住自己脖子,痛不欲生。“師傅!”龍家三兄弟齊聲驚呼。
“龍老伯這麼急著對自己的弟子下手,果然作風狠辣,雷厲風行啊,可惜,唐某還沒有說開始。”隻因龍遊和唐冷動作太快,少年和阿況都沒有看清楚,這才明白,是龍遊欲求活命,便趁著弟子不備先下手為強,不料唐冷料敵機先,又施了一招毒送他上路。
龍遊此時雙手擰著脖子,青筋暴露,慘叫道:“我若是……若是……不殺了他們……他們又不會……不會殺了我嘛!”
龍家三兄弟錯愕相望,一齊跪地磕頭:“弟子萬死不敢害師傅性命!”唐冷卻早已抱著唐暖漸行漸選:“你雖是逆刀宗一宗之主,卻終究沒悟到‘逆刀’的精髓,可惜了龍躍祖師的一片苦心。”聲音漸漸飄遠,隱入林中,不見了蹤影。
“龍躍祖師!你是……”龍遊隻覺心中無數疑團漸漸解開,再看著三個弟子不住磕頭,心下黯然:“龍遊怕是此生都負了逆刀宗的威名了。”使盡餘下力氣,對龍大招手示意,龍大見他招呼,忙靠了過來。龍遊看著那種質樸無華的臉,心中蔚然,從懷中扯出一塊玉佩:“從此你便是……便是逆刀宗四代宗主!”接連一口鮮血噴湧,眼見是活不成了。
龍二龍三內力頗高,此時也身上‘斷魂’麻痹之效也漸漸消除,撲上前去,和和龍大一起相擁將龍遊抱住相擁而泣。少年和阿況也覺身上麻痹之效漸漸消除,少年心想龍遊剛才還要暗算三人性命,這三兄弟不僅不怒,似乎對龍遊之死還頗為傷心,但想起唐冷那句“要想活命,便隻殺的剩下一個人。:心中暗自驚懼,一拉阿況衣角:“阿況,咱們兩人決計打不過他們三個,要想活命還是……”阿況道:“這三個人看著倒是光明磊落,行事卻不像其師傅,少爺大可不必擔憂,當務之急是追上那唐冷,找到解藥。”
少年撇撇嘴:“那三個姓龍的刀法高絕,我卻隻會一門逃命功夫,是斷斷打不過他們,冷公子說是隻留下一個人才能活命,我不會殺了你,你也不會殺了我,當真是頭疼至極。”腦中思緒雜亂,不知如何下手。
龍大將龍遊屍身扶起,卻和龍二龍三一道走遠,並不回頭看少年和阿況,阿況見狀急道:“好漢留步!”龍三轉身道:“幹……幹什麼,你倆……打不過我們的……我們也……也不想動手。”少年上前一步,急道:“好漢誤會,隻是我們五人,不,六人。”指了一下躺在地上的華小虎:“如今都身重唐冷的‘斷魂’之毒,還望三位好漢與我等商議對策。”卻聽龍大冷笑道:“那倒不必了,江湖中人,不管輸了什麼,絕對不能輸了義氣和臉麵!”言下之意卻是早將這條性命置之度外,不計生死,漸漸與龍二龍三去的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