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底想說啥?阮秀才看著自家小妹的臉:“好像紅潤了許多,嗯,眼睛也亮了許多,真是太好了……”
陳老頭聲音壓的低低的,賊眉鼠目使眼色:“不是,我是說,你們家有沒有養過貓之類的東西……或者你父親一輩上有沒有救過狐狸啊什麼的……或者你家祖上有沒有……”
阮秀才愣著,陳老頭隻好直截了當的說出來:“你沒聽到嗎?阮小姑娘剛才,一直‘喵喵’的叫,老夫,咳……老夫……老夫是懷疑,她是不是被貓妖啊狐狸啊,或者什麼不幹淨的東西附……那什麼了?嗯?”他向他挑眉又挑眉:“你想想這事情有多詭異,阮小姑娘明明是病在垂危,忽然一下醒過來,是不是?咳……”
阮秀才愣了許久,回過神來,然後大怒:“你胡說什麼!子不語怪、力、亂、神。枉你懸壺濟世,竟說出這種話來!”他衝上前一把抱了雲喵喵,怒道:“小妹,我們走!”
雖然現在雲喵喵能跑能跳,可是真的病了太久,所以他還是習慣性的抱著,雲喵喵還沒來的及說啥,他已經怒氣衝衝出門而去。陳老頭討了個沒趣,悻悻的摸摸鼻子,一轉過身,才想起房裏還有個人,於是問:“俞姑娘,你今天這是?”
俞清正注目阮秀才背影,秀眉微鎖,聽他一問,這才恍然,咳了一聲,道:“我……我有點兒不舒服,想來請陳老瞧瞧,沒想到正好碰到阮公子和阮姑娘……”
陳老頭用包羅萬向的老眼神兒瞅了瞅她,問:“俞姑娘哪裏不舒服?”
俞清苦笑:“沒什麼,我隻是有點兒喉嚨疼,煩您開帖潤喉的藥就好。”然後兩人啪啪啪,隨著俞清走出醫館,阮家有個貓妖的八卦,還有俞姑娘和阮秀才的奸情,迅速的傳播了出去……
…………
雲喵喵被阮秀才抱在懷裏,街上很熱鬧,處處都是“人”聲。太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身邊不時有人說著笑著走過,阮秀才的臉上全是傻笑。
雲喵喵在他懷裏晃著小腳丫,一邊得瑟一邊糾結……九爺剛才說,離他遠點,可是這種感覺好像很不錯哇……雲喵喵悄悄轉動眼睛,向四周打量。
喵喵向往了很久很久的人間呐!啊啊!多美的景色哇!瞧那蕩漾的陽光!瞧那破破爛爛的房子!瞧那棵歪脖子樹!瞧那幾個歪瓜裂棗的人類!瞧那幾隻黑不溜的小麻雀!瞧那美好的臭水溝!啊啊!人間真美哇!(人間在這一刻淚流滿麵,你就不能看點兒好看的……)
咦,那是什麼?她的手摸上老哥的臉,把著下巴向左一轉,阮秀才非常服調/教的轉過去,停在一家店門前,雲喵喵手一順,抓起一樣東西,瞧了一眼,問:“這是什麼?”
阮秀才溫柔的:“小妹,你大概太久沒出門,所以不記得了。這樣東西,炎時用來送風,寒時用來撲蚊,文人雅士用來彰顯風雅,販夫走卒用來驅走暑燥,女子用來……男子用來……”
洋洋灑灑一大串,引經據典什麼的,雲喵喵聽的頭都大了,喃喃的道:“難道,這不是扇子麼?”
“呃,”阮秀才咳:“是啊,是扇子,那小妹想問什麼?”
她從他懷裏跳下來,把團扇送到他的鼻尖:“我是問,這是什麼?”
阮秀才瞧了一眼,朗聲吟道:“燕草如碧絲,秦桑低綠枝。當君懷歸日,是妾斷腸時。春風不相識,何事入羅幃?”
雲喵喵怔怔瞧他,阮秀才於是娓娓的:“小妹,這是春思……講一個在家的婦人,思念她的相公……”然後又是滔滔不絕。雲喵喵完全有聽沒聽懂,好不容易等他停下來歇氣,趕緊插話問:“這個思春……”
阮秀才臉刷的一紅,壓低聲音:“春思!春思!”
雲喵喵不解的看他一眼:“我是說,這思春究竟是什麼意思呢?還有這燕草,可以吃嗎?”
阮秀才一頭黑線,“小妹,吟詩要的是雅興……怎麼可以說吃不吃這樣子,太有辱斯文了……”
雲喵喵自動理解為不能吃,於是再問:“那秦桑,可以吃嗎?”賣扇子的夥計樂的一口白牙,阮秀才深覺無力:“不可以!”
雲喵喵正要再問,阮秀才卻急於轉開話題,趕緊從旁邊又拿起一把折扇,展開一看,畫上幾株垂柳,畫的很是光鮮,卻未提詩,阮秀才急吟道:“碧玉妝成一樹高,萬條垂下綠絲絛。不知細葉誰裁出,二月春風似剪刀……咳,小妹,你還是看這把吧!”
雲喵喵聽話的接了,在手裏翻來覆去的看了一眼,除了一個方方的小印,一個字也沒有,居然能從綠葉子裏讀出這麼多字……雲喵喵對老哥頓生崇拜之情,水汪汪的看了老哥一眼,阮秀才急於為自家妹子正名,柔聲道:“這首詩,哥哥小時候就教過你,還記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