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非魚,焉知魚之樂。”明月笑著接過話來,“我早已放下了。”
“那就好。”公子凡倚著石欄,一副隨意的模樣,“今日你大出風頭,接下來這幾日,你最好稱病不出。”
明月雖不明白公子凡是什麼意思,但她下意識的點點頭,並沒有質疑,隻是有些生氣道,“若不是蕭默,我也不會如此被動,如今徐芳儀定然是將我當作眼中釘肉中刺了!”
提到蕭默,公子凡居然笑出聲來,“你何必跟個傻子計較這麼多呢。”
“他不是傻子!”明月莫名的想要為蕭默辯解,“隻是他想的事情未免單純,若是尋常人家的子女倒也是不錯的。”
公子凡笑意越深,明月與他隔著麵具,雖然看不到他的樣貌,但能看到他帶笑的眼睛,也覺得被感染了一樣,公子凡伸出手來,將一筒煙花從袖間取了出來,小巧玲瓏,正好攜帶,“你將這煙花帶上,若是出了什麼事情,點燃它,我自會來幫你。”
明月早已習慣了公子凡的神秘,這次也根本不問他到底是個什麼人物,怎麼能夠自由出入宮闈,隻是好好的將煙花收好,看著公子凡緩緩離去,漸漸消失在一片黑暗之中。
一路往掖庭而去,早已忘卻東宮的奢靡,想著這事情大概就這樣過去了,從明日開始,在房中裝病,等幾日以後,也就在不會有人想起她這麼一個小女子了。
繁華過後,東宮之內隻剩下一片寂靜,兩儀殿卻是燈火籠罩,裏頭隻是站著一個人,徐芳儀在門前,看著那窗子上頭的影子,被那月色掩蓋,映襯出男子當年的風華。
“陛下,徐芳儀求見。”立即有人上前稟告,蕭邕下意識的一句,“不見。”
可是在那內侍踏出門檻的那一刻的時候,卻道,“讓她進來吧。”
徐芳儀還是晚上的裝扮,微風揚起她嵌著東珠的耳環,她緩緩入了兩儀殿,透過那畫著山水的屏風,能夠看到燭台邊上的蕭邕,她走了過去,在書桌之前站定,伸出手來,整理著龍案之上的書卷,一句話也不說。
整個兩儀殿都是寧靜的……
良久,蕭邕才回過神來,看著徐芳儀衣領邊上的芙蓉花,有些恍惚,徐芳儀緩緩抬起頭來,蕭邕唇邊卻一抹諷笑,似乎隻是在笑自己一般,“蘭兒有事兒嗎?”他恢複了往日的平靜,並沒有一絲異樣的問著徐芳儀。
“陛下有事嗎?”徐芳儀卻回敬了一句,“妾身怕陛下……”
“怕朕什麼?”蕭邕嘴角的笑意漸漸的收斂,看著徐芳儀的時候,滿是詢問的眼神。
徐芳儀並不言語,隻是默默的將龍案之上的東西收拾整潔,然後再對著蕭邕跪了下來,蕭邕沒有阻止,居高臨下的看著她,等著她開口,分明清楚她是為了今夜的事情而來,他卻怎麼也不願意自己先開口。
“妾身請求陛下,不管發生什麼事情,請都不要舍棄妾身,妾身怕……”徐芳儀緊蹙著眉頭,淚一滴滴的落下,她低著頭,那溫熱的液體就這樣落在冰涼的地麵之上,“妾身知道,妾身對陛下來說,什麼都不是,可妾身隻希望在陛下找到另一個女子之後,也能不忘卻妾身的情意。”
“你是見到今夜那個丫頭,所以覺得害怕了?”蕭邕走上前去,緩緩的將徐芳儀扶了起來,將袖間明黃色的絲帕遞給了徐芳儀,分明沒有責怪她的意思,更沒有說她善妒不堪大用。
徐芳儀點點頭,未曾有一絲的辯解,這樣的女子是不屑於說謊的,蕭邕轉過身去,看著那傾灑而入的月光,“朕隻是覺得,那丫頭突然出現,能夠將《秋水》之曲奏的如此精妙,必定來曆不淺,背後卻不知道有什麼人在操控她。”
蕭邕滿目的憂色,腦海中始終都是那個紅衣似火,這天下間沒有人能夠入他的眼了。
明月裝病三日,在房中雖然無趣,但想著能夠保得一時平安也是值得的,兩耳不聞窗外事,更不曾知道這宮中早已將她清彈《秋水》之事傳得沸沸揚揚。
公子凡再沒有消息,明月也不知道何時自己這“病”才能好,隻是蕭默每天都來看她,帶著些好吃的,總說是來探望病人的,口口聲聲都說自己將明月推出去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