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行至五湖,正是當初的吳地,天剛蒙蒙亮,薄霧還沒有散去,或許是長久趕路,腹中隱隱傳來些許疼痛。
“西施,你怎麼了?”範蠡見我麵上冒著冷汗,握住我的手急切道:“怎麼臉色這麼差?”
“沒事。”我輕笑著搖了搖頭。
“已趕了多日的路,你身子定是吃不消,一會兒我們走水路,不會再如此顛簸,先歇息一會兒再走。”範蠡又道。
“不用管我,早些離開便能多一分安全。”我複又搖了搖頭,一日不離開越境便一日不能安心。
“過了五湖,不久我們便能浮海入齊了。”範蠡複握住我的手,安撫我道。
“恩。”我點了點頭。
不一會兒,馬車緩緩行駛至了五湖岸邊,範蠡扶著我下了馬車,岸邊停著幾隻小船,想來是天色太早船家還沒有前來。
向前望去,湖麵一望無際,輕輕泛起漣漪,霧氣彌漫,模糊了遠處的景色,像是一層輕紗,將湖水包裹得如同仙境。
“真美啊。”我不禁歎道。
“是啊。”範蠡擁著我,亦是讚歎著這番美景,和我一同靜靜等待著船家營業擺渡。
隻是沒過一會兒,卻見天空一霎陰沉了下來,烏雲密布,翻滾的團團鉛灰色陰雲裏,不時傳出幾道雷聲。
“恐是要下雨了呢。”我蹙眉道。
範蠡看著天色,亦是皺了皺眉,正要開口,卻隻聽一陣馬蹄聲,貼著地麵踢踏震動,由遠及近、逐漸震耳欲聾,如此大的動靜……
我與範蠡相視一眼,皆麵色大變,向後遠遠望去,隻見勾踐身穿一件閃爍鎧甲,騎在最前,由於距離較遠,無法看清他臉上的表情,但那股濃烈的殺氣和怒火卻隨著馬蹄聲撲麵而來。
勾踐竟親自來捉拿我們!
“不好!”範蠡目光驟變,立即從腰間抽出了劍將綁在岸邊的一隻船繩索斬斷,“車夫,快扶西施上船!”
我來不及多想,依言和車夫上了船,隻見範蠡又揮劍將其餘的幾隻船繩一一斬斷,船隻沒了束縛,隨著湖麵的大風紛紛飄向湖中央。
隨後,範蠡一氣嗬成又跳上了船,對車夫疾聲道:“劃快些!”
“是。”車夫拿著船槳拚命的向湖中央劃行著。
狂風怒吼,席卷著層層疊的黑雲,猶如萬馬奔騰,雷聲逐漸在參差的雲層裏點點炸響,一道道霹靂穿雲而過,猶如閃亮的利劍,電光直劈而下, 橫貫天際,令人毛骨悚然。
“範蠡!你竟敢背叛寡人!”此刻,隻見勾踐帶著追兵已趕至岸前,看著渡江而行的我們,氣急敗壞道:“放箭!傳寡人的令,即刻射殺範蠡!”
突然間,不計其數的箭矢如雨點般朝著湖泊中央疾馳而來,範蠡的眼神變得銳利起來,他迅速地護到我的前方,揮舞著手中的長劍,避開了那些飛馳而來的箭矢。
“速度再加快一些!”我看到範蠡似乎有些難以抵擋這些箭雨,急忙對著車夫高喊道,心中充滿了焦慮和擔憂,隻希望能夠盡快脫離這個危險的境地。
可最終,範蠡還是寡不敵眾,被一隻箭正中了肩膀,伏跪在了地上。
見此,越國的士兵互相麵麵相覷,似乎有些猶豫再向其射箭。
“範蠡!”正在這時,我遠遠看見勾踐見範蠡倒地,士兵們猶豫,竟親自拉弓欲向他射來,我想也未想便重重撲在了他的身前。
“西施!”範蠡聲嘶力竭高呼一聲,我緊緊閉上眼,預想之中的疼痛卻沒有襲來,隻覺耳邊一陣疾風掠過,我詫異地緩緩睜開眼。
這箭,竟是射偏了。
對上範蠡泛紅的雙眼,我慶幸地笑了笑,隻是霎時隻覺下腹一陣疼痛和熱流湧出,我下意識暗覺不好,伸出手去探,竟是鮮紅的血跡。
我的孩子!
“西施!”範蠡亦是被這血嚇到,對車夫嘶吼道:“在前邊最近的渡口,停船!”
“這孩子,怕是要提前生了。”一陣一陣的疼痛襲來,我靠在範蠡的懷裏,虛弱道:“救救我的孩子。”
“你忍著些,我馬上去給你找大夫!”這時,疾風驟雨終於下了下來,範蠡脫下衣服給我披上,隻是右臂的傷口依然還在流血不斷。
“你的傷……”我緩緩抬起手,此刻肚子卻是疼得再也說不出話來,隻能輕輕喘著氣息。
“久經沙場,何懼這點小傷!”範蠡隻是緊緊抱住我,似是渾然不覺得疼痛,“你省著點力氣,別再說話了……”
“車夫,再開快些!”範蠡又對車夫催促道。
我迷蒙著雙眼又看向江麵,此刻狂風暴雨,煙霧繚繞,再也看不清什麼了。
靠在範蠡懷中,不知道過了多久,船隻終於停了岸,一下船,範蠡便抱著我一路狂奔,抓著渡口的行人便問:“此處,最近的大夫在哪?”
“西邊,漁村。”那行人看著我與範蠡渾身的血跡,渾身濕漉漉的,一片狼藉,臉色大變,卻也是好心的指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