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結束過去(上)(1 / 2)

天光閃爍地拉伸在夜幕上,片片星域隱退,隻有月光高傲不甘的暗淡散落。秋風哆嗦著鑽進沒有閉緊門窗的家庭,貪婪停留舔舐溫熱的人體。這一天很平凡,它隻比昨天冷了點。

這一天是2015年的9月27日,幾年前,熱議紛紛的溫室效應,似乎沒有影響到這個北方城市,安津。一場場秋雨,落下陰柔的冷意。

“叔,忙著呐,來碗雲吞。”“我是一籠大肉包子誒,外帶杯熱豆漿,不放糖的那種啊。”“炒麵,素炒麵,我去,辣椒油誰拿了。”

幹淨噴香的白煙隨著來往的人群晃動,成群結隊的學生把這個街邊小店,“真好吃”,填的滿滿當當。“真好吃”地處青海大道和安津一路的交叉口,岔路分別通向了安津第一高級中學,沙場小學和安津四中,小店手藝不錯,店麵幹淨,老實的男方夫妻倆把生意經營蒸蒸日上。

此時,尚餘就坐在小店最靠裏的一張靠牆小桌上,他起了個大早是今天頭幾位顧客,麵前正放著一碗凝固的雲吞,他右手慢慢攪和著,眼神卻不時掃過對麵牆右上角的鏡子,不大不小的鏡子斜對著門口,映出一小塊街道。除了忙碌穿梭的老板娘沒人注意這個賴著不走的少年。

直到一陣清甜的歡笑聲傳來,站著的幾個男生不自覺伸頭去看時,尚餘去才低下頭吃起冷雲吞來。鏡子裏映出三個少女,背著布藝雙肩包的她們,充滿了時光所賦予的青澀氣息,她們不時打趣對方。走到店門的時候,翹首望著的男生中有一個跑去打了聲招呼,校服製式相近,都是安一高的學生。

“喬朱,你吃...我倒是無所謂...,安安...她啊今天心情不好,我們可是逗了一路才好點...真不理解她爸爸...家事,一邊去。”三人中身形嬌小的性子卻大大咧咧,看了眼一個嫻雅溫和的女生,見她苦笑,便止住了話聲。尚餘在嘈雜的小店裏,全神貫注的捕捉著女孩的話語。斷續的話,卻在他心裏激起一股戾氣,隻覺得腦海裏有根筋突突的跳著,震耳欲聾。

俗語道;“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人多了,不堪入耳的荒唐事,更是百花齊放,百家爭鳴了。

十一年前,入室搶劫的匪徒,貪婪過火,劫完錢財還想欺辱房主妻子,色心衝昏了頭腦,被房主掙脫開繩子,拿著鋼筆把匪徒活活捅死,搏鬥中房主也沒占多大便宜,兩人同歸於盡,都是失血過多而亡,可知場麵何等的淒厲。當在小區玩伴家做客的尚餘,被家裏的叔叔送著回家。領到A座樓下時。血肉模糊的人形,周圍議論的聲音,“17樓嗎,誰家啊,慘啊...”讓他幾欲發狂,甩開叔叔的手,身體本能驅使他來到家門前,親手打開了潘多拉魔盒,終結了七年所得到的所有的幸福。

尚餘隻看了一眼便被隨後趕到的叔叔給抱在懷裏,癡癡睜著眼的尚餘眼前隻剩下純淨的黝黑,隻聞到濃烈的香甜,隻聽到難負重荷的心跳,口水沾濕了麵頰。他懸在沒有星星月亮的天空。

輕輕彈了彈左手大拇指,尚餘從回憶的爛泥裏把自己拔出來,左手拿起勺子,繼續喝湯。從7歲到如今的日子對尚餘來說乏善可陳,沒有一處值得記住的。葬禮過後不過五天,父親的大表哥便把無家可歸的尚餘領會了家,30來歲的表叔單身撫養著尚餘,1個月後,嫌犯追捕回案,判無期。表叔也順理成章的成為尚餘的監護人。

此後短短1年,表叔態度從和藹到冷漠到殘忍再到**。原來是個天閹的老男人,至於後來就把他轉手半賣半送給了胡安姝一家,這一家三口骨子裏的偽善讓人作嘔,其中最讓尚餘不齒的就是胡安姝———這個從芯兒裏腐爛的紅蘋果,各種惡意的陷害,為什麼,因為很好玩啊。

三個女孩已經打包好早餐,準備離開了。隨手抽出兩張麵巾紙,提起桌上的書包,尚餘穿過人群,最後看了眼不遠處的胡安姝,突然覺得萬分遺憾,白瞎了一個好名字,不過很快就不會了。

走在與胡安姝背道而馳的路上,尚餘準備折返出租屋,今天他請了一天的臨時假,務必要將半個月的成果整合完畢,成為一個計劃,他並非是安一高的學生,學校裏曠掉的最後一兩節課的時間都用來尾隨胡安姝。半個月,尚餘確定了她愛走的一條小路,確定了與她結伴而行的兩個女孩,確定她們在哪裏分手,確定胡安姝最喜歡的沿路的奶茶店。

回到狹小破舊的出租屋,尚餘將事先準備好的東西,擺在茶幾上。Raging,別名失憶水的特效迷藥,雖然國家在嚴打,但百分之二百的利益足以讓商販鋌而走險。尚餘從成人用品店裏買到這個小魔鬼,可笑的是隻要是學校周圍幾裏地這種店就很好發現了,學生的他購買也不會引起任何懷疑,300元十毫升。他拿起小玻璃瓶輕輕晃動了一下,無色的液體在陽光下十分璀璨。滿意地撇下嘴,尚餘扯了扯網購的厚度為4mm,寬度為20mm的玻璃纖維帶,柔韌防火,輕便不起眼。他試著打了個鬆鬆的漁人結,這種結一旦係緊就很難打開。接著用眼神一一點過去,一款淘來二手的Benchmade**,一卷工業黑膠帶,一個吸水毛巾。尚餘邊看邊將手上的繩帶恢複原樣,眼神變得飄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