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冽的眸子盯著她:“你想引我出來?”
劉芸抬頭,他來了!雷納的臉,實則裏麵卻是李扶搖陰鬱的靈魂。
她冷笑,他的威脅再無用處,她道:“失了原本的身子,你並沒什麼可怕之處。”
李扶搖哈哈大笑,扯動著那雙讓劉芸曾經留戀不已的桃花眼。
他現在確實不是傅鈞堯的對手,倒真的是奈何不了她!
劉芸一臉厭惡,他揪弄得雷納的臉失了形狀,殘忍地讓那雙瑰麗的桃花眼染上了陰霾。
他醜惡的靈魂依舊讓人厭惡!
李扶搖低首看著棺中自己的身子,抬頭已是滿目鄙視,他冷笑著對劉芸道:“你以這樣無用的東西要挾我,真是可笑至極了!”
劉芸不怒反笑,若是絲毫不重要,他又怎麼會來?
她開口,直指他心中所想:“你將這具無用的身子放至山洞,撇給李晉言,不就是期望他能安心照顧,日後有一個足以祭拜的地方?”
李扶搖一怔,麵露笑意,他的心思,她倒是猜到了幾分。
瞥開她,李扶搖扭頭看站在旁邊的傅鈞堯,豁然一笑。
傅鈞堯詫異,但見他雙眸漾起一層激賞。
縱使曾是敵手,也曾相互以商業手腕逼得對方毫無招架之力,他心中依舊佩服他的不拘魄力!
李扶搖蔚然一笑,晉言勸他不要傷了傅鈞堯,隻因他視他為摯友。
這個人填補了他不在時晉言所希冀的兄弟之情——從這一點說,他無比感激他。
李扶搖轉眸看著劉芸,他問道,口氣依舊不可一世:“見了我,你想怎樣?逼我承認我占了雷納的身子?我占去了,那又如何?”
劉芸怔住,她能如何,我沒有能力為何!
雷納的確死去了,她大費周章地引他出來是想確定心中猜測,證明雷納並非變了一副樣子,喪失了原本的性情麼?
她頹然,可這麼做又有何意義?
李扶搖這麼容易便承認了,致使她一時暈了方向,沒了主意。
非要揭開這血淋淋的事實,傷人傷己,她這是何苦?
李扶搖哈哈大笑,直直盯著劉芸道:“可是有一點你料錯了,無用的東西,我犯不著緊張!即使你不引我來,我也會現身,時間早晚的問題罷了!”
他來,是為了做個了結,為那當時的一念之差前來善後!
他的身子留不得,他差點忘了,多虧她的提醒。
僥幸留得,即使埋葬,也是把柄,倒不如一把火燒了,利落幹淨!
從懷中掏出早已備好的火石,他瞬間擦然,在棺中的屍體上撒下些許液體,將燃起的火苗迅速丟入其中。
那火焰燃著裏麵的紙錢,襲著壽衣燒得嗶嗶啵啵,霎時竄起熊熊烈火。
劉芸伸手阻攔不及,他的動作太快,猝不及防。
料想他定是打定了這樣的主意而來。
威脅殆盡,這一具死灰之下,從此再無人尋得他到底是誰!
他環顧四周,人群指指點點,如炸了鍋一般。
沒有人張羅著阻攔,因為這個放火的桃花眼看起來並不好惹;況且他們本來就跟李扶搖非親非故,純粹地是為了來看熱鬧;棺中躺著的人和李晉墨相似,但是真是假亦是不知,連李家的人都沒有出麵,他們更是用不著多此一舉。
所以,在蕭瑟的嚴寒當中,焚了這具屍體,正是添了些許的暖意!他們樂得看場好戲。
李扶搖毫不在意,揚聲大笑,怎奈眼中落寞不已。
終究,自己的身子還是毀在了他自己手上。
罷了,痛快地了了幹係。
他和李家,已經沒有傷疤可供他人去揭了。
他回眸看著劉芸,玩味地挑釁道:“你可敢隨我過來看場好戲?”
劉芸詫異不已。
李扶搖定定地看向傅鈞堯:“我曾答應了晉言不傷她,你放心,這一次,湘淩子也不會插手。”
傅鈞堯點頭,其實原本不該信他,但看他的雙目,竟覺坦然不已——他不會騙他。
撫上劉芸的麵頰,看到她一臉的渴望,傅鈞堯微笑道:“想去便去吧,我會一直等著你。”
連日輾轉奔波,她隨李扶搖由揚州來到北京。
也因此,她進入了貧民百姓一輩子都仰望徒然的大阿哥府——永璜住在這裏。
跟至李扶搖身後,她看到這府裏的人見了他全然畢恭畢敬。
他引著她朝前走,直入永璜的休寢之處。
沒有她想象的富麗堂皇,也沒有她想象的寬敞明亮。孤孤寂寂的室內,冷冷清清。
榻上臥著一個人,麵如枯槁,慘白的臉色,灰白的嘴唇,眼底深深凹陷,如已無生氣的鬼魅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