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錦一直想不明白,她一不偷二不搶遇到募捐的都是視情況捐幾十一百的人,上輩子到底造了多少孽,才能落到今天這步。
一穿著褐色短打的年輕男子抱胸靠在門框上,挑眉諷刺道,“怎麼,真準備當吃白食的?連最簡單的生火都不會,你還會什麼?”
顧錦敢怒不敢言,繼續低頭想辦法生火,可是用了二十幾年的液化氣、天然氣電磁爐,她怎麼也生不起灶台來。
其實顧錦也沒有底氣和這個青年嗆聲,她明明是在睡覺,醒來就在這個院子裏了,隻記得夢中走過了一道黑漆漆的通道,實在是那天她太累了,回家後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就睡倒在床上。
這不是她認識的地方甚至不是她知道的年代,而離這個小村子最近的市集都要走一天一夜才能到,顧錦想活下去,所以死皮賴臉的留在了醒來的這戶人家。
據說她是被人從河裏救回來的,所以她被人送到了村長這裏,說話的青年正是村長唯一的孫子,不過顧錦醒了這幾天都沒見過村長的兒子和兒媳,顧錦也不敢問。
這不是她熟悉的時代更不是她的家,這麼一想悲從中來,明明都快攢夠首付的錢,可以和交往八年的男友結婚了,眼底滴答滴答的淚下,顧錦抽了抽鼻子,一聲不吭的繼續生火,村長家看著也不富裕,願意收留她已經不錯了,她不能不知恩,就像是青年說的,總不能一直留下來吃白食讓人家照顧,都是非親非故的。
顧錦以為自己落淚沒被發現,卻不想全被青年看在眼底,皺了皺眉頭,青年惡聲惡氣地說道,“走開,你都要笨死了,我再生一次火你看好了。”
“哦。”顧錦的聲音裏麵還有濃濃的鼻音,挪到一邊蹲好看著青年熟練的生起火。
青年生好了火滿臉嫌棄地看了顧錦一眼,“別在這裏礙事,都因為你耽誤了這麼久的時間,回屋待著等著吃飯去。”
顧錦偷偷看了青年一眼,小聲說道,“其實你是個好人。”
“哼。”青年理都沒有理顧錦,拿了肉出來刷刷幾下就剁好,才說道,“如果你明天學不會生火做飯,我就把你趕出去。”
“我去洗菜。”顧錦趕緊端著青菜往外跑去,其實她是會做飯的,隻是不會用這種灶台做飯。
顧錦離開沒多久,就見一個穿著青布衣裳,頭發整整齊齊用木簪盤好的婦人走了進來,婦人臉上已經有些細小的褶皺,不過滿頭的青絲顯得她隻有四十上下,青年見到婦人就叫道,“祖母。”
婦人臉上帶著笑,溫言道,“昊旭,對姑娘家要溫柔一些。”婦人正是林村長的妻子。
林昊旭應了一聲,“祖母我明天去城裏,你需要我帶點什麼嗎?”
“給小錦帶幾身衣服吧,年輕姑娘總不能老穿我這種老太婆的衣服,都顯得老氣了。”林夫人說道。
顧錦端著洗好的菜進來的時候正好聽見這一句,又差點落了淚,“林奶奶不用給我買衣服,我現在穿的就不錯。”
“小姑娘家就該打扮的漂亮點。”林夫人笑著說道,“我見到你來的時候穿的衣服上的圖案就很精美,料子也很結實。”
顧錦小聲說道,“那個其實很便宜的。”這是真話,她當時穿的就是牛仔褲和印花T恤,再加上帆布鞋,一套下來也就一百五十塊錢。
因為要攢錢結婚,顧錦的衣服都是這種普通的地攤貨。
林夫人應了一聲沒在說這個話題,而是幫著林昊旭做飯。
顧錦也在旁邊幫忙,可是當她打開了鹽罐準備遞過去的時候,忽然皺眉說道,“這是鹽?”她記得鹽都是雪白雪白的啊,怎麼這個發黃呢?用手指捏了一點放到嘴裏,頓時整張臉都皺了起來,咽了好幾口口水才覺得味道好點,“怎麼又苦又澀?是不是放壞了?”
林昊旭看著顧錦的做派,眼中閃過一抹疑慮,林夫人已經倒了水遞給顧錦,柔聲說道,“先漱漱口。”自己檢查了一下鹽,發現並沒有問題,“這鹽並沒有壞,還是上好的官鹽。”
顧錦瞪圓了眼睛,說起來顧錦長得很普通,還有些胖就那一雙眼很漂亮,雙眼皮大眼睛睫毛很長,這樣看人的時候就像是一隻小動物,“官鹽?”
林夫人見顧錦不明白,就解釋道,“是的,因‘民間富商冶鑄煮鹽,財或累萬金,而不佐公家之急、黎民重困。’從而實行鹽鐵官營。”
顧錦整個人都愣住。
林昊旭看著顧錦的表情,皺了下眉頭說道,“‘天下之賦,鹽利居半,宮闈服禦、軍餉、百官俸祿,皆仰給焉’;‘國之所資,其利最廣者莫如鹽。’利益所趨,官府對鹽的控製力度極大,販賣私鹽者,抄家滅滿門,所以我們用的都是官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