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行沒有用什麼華麗的辭藻,甚至言辭都有些淩亂。然而這正是他想要表現的模樣。
——一個敦厚老實的愣頭青。
這是一場賭博,三分看發揮,七分看意。
陳行隻有三十,所以他沒有時間浪費。之所以選擇在大庭廣眾之下,就是想要一錘定音——如果張占魁接受了,那麼這件事情傳揚出去,對他來也算是一件佳話,幾乎是沒有什麼害處;但若是張占魁態度堅決,那麼陳行也幹脆早點另謀他就,不在這一棵樹上吊死。
張占魁麵無表情的看著陳行,緩緩道:“收徒拜師乃是人生大事,想入我門下,資、心性都需要考察。若是人人都到我麵前來跪下磕幾個響頭我就要收徒,那我豈不是人人都要答應?”
看著張占魁冷淡的回應,陳行還未開口。薑容樵卻是站了出來,幫陳行求情:“師父,陳兄的秉性我是知道的。那他被車廠趕出,無業可做無家可歸,露宿街頭。即使如此他也沒有怨尤人,在麵對竊賊依舊挺身而出,絕對秉性純良。而且這些他在武館裏的工作大家也都看在眼裏,堪稱兢兢業業,有他在的這幾,武館大院裏片葉不落,因為葉子還沒落地,就已經被他清理幹淨了,這樣的心性,難道還不足以讓您考慮嗎?”
咬了咬牙,薑容樵又道:“師父,實不相瞞。那日我與那劫宜興銀樓的竊賊交手,雖有輕敵之嫌,但是實際上我的確是三招之內就潰不成軍,若不是陳兄出手,我差點就被那竊賊當街打倒。而陳兄卻是的的確確沒有學過任何拳法的,此等資,難道也不足以入您的法眼麼?”
陳行抬頭看了薑容樵一眼,沒想到後者竟然能做到這個地步。
要知道,那晚的事情,除了那銀樓的老板之外,就沒有第三個人知道事情的原委。而之後那件事情對外宣稱時,關於他被竊賊打的滿頭是包的事情,也沒有其他人任何知道,在整件事件中,陳行隻是占了一個“輔助抓捕”的戲份,而薑容樵則是抓捕竊賊的主力。他也因此而得到了張占魁的數次誇獎。
而此時,他為了陳行能夠自揭其短,這份義氣的確是讓人感動。
張占魁聽了,也是微微動容。意外的看了陳行一眼,不過卻沒有任何的表示,狠狠的瞪向薑容樵:“學藝不精,還好意思出來丟人現眼!從今開始,你每日給我在武館裏練功,不練出暗勁不允許出館!”
罷,張占魁也不管地上還跪著的陳行,徑直回了自己的房間。
薑容樵看著那關上的房門,歎了口氣。走到陳行的旁邊:“陳兄,我隻能幫你到這裏了。外麵涼,你還是先起來吧。”
陳行笑了笑:“謝謝。你所做的我已經很感激了。不過若是張先生不一日收我為徒,我就一日不起來。精誠所至金石為開,我相信我的誠意一定能感動他老人家的。”
薑容樵聽罷,呆了一下,然後歎息一聲,拍了拍他的肩膀,隻能自己回了房間。
月亮漸漸升起,看熱鬧的弟子們也逐漸睡了。武館大院一片靜謐,陳行的影子被月光拉長,然後又被烏雲擋住,整個人跪立在那裏,像是一根沉默的木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