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這樣呢?”我娘臉上掠過一絲倉惶。
“命中注定……命中注定呢……”修鞋匠歎息一聲。
娘低頭看一眼我菜青色的小臉蛋兒,問:“那這孩子呢?”
修鞋匠皺眉想了想,說:“按理說,髒鍋裏是做不出幹淨飯來的,但也要看孩子自身的造化了,順其自然……順其自然吧。”
“啥……啥叫髒鍋裏做不出幹淨飯呢?”我娘擰緊了眉頭。
修鞋匠搖搖頭,笑著說:“想必大妹子心裏頭比誰都清楚明了吧,我就不必再點破了。”
“哦,謝謝大師,謝謝大師指點。”我娘神色慌亂,懷裏抱著我,不便跪地磕頭,隻得躬身言謝。
“我不是大師,隻是個修鞋的破爛老頭。”老者淡淡應著,背起修鞋箱,輕步走出了院子。
打那以後,再也沒見過那老頭來過村上。
我爹我娘按照修鞋老頭的指點,先是趁著那蛇精半夜出來攪混水的時候,把那包“東西”扔進了水裏,果然就安靜了下來,直到我上大學,都沒見那妖孽再出來鬧過一次。
為了這個家,二叔也隻得卷起鋪蓋卷,遠走高飛了。
可憐的二叔一去十幾年,杳無音訊,直到臨近高考的時候,我才接到了他的電話,第一次聽到了他的聲音。
電話直接打到了班主任手機上,我就納悶了,他是怎麼找到王老師的手機號碼的。
我有些激動,但聽上去二叔倒是平靜得很,我問他過得怎麼樣,他笑著說還湊合,我剛想告訴他爹娘的事情,卻被二叔打斷了,他說家裏的情況他都一清二楚,用不著多費唇舌了。
這就更奇怪了,他都十幾年沒回家了,怎麼就知道家裏的事情呢?難道他有特異功能不成?
最後,二叔告訴我,填報高考誌願的時候,一定要選擇公安類的大學。
我直截了當地跟二叔說這可不行,以我現在的學習成績,好一點的公安大學我根本夠不著,再說了,我一個柔弱女孩子家的,當哪門子警察呀。
可二叔說不行,無論如何你也要考警校,要不然以後我就再不管你了,口氣強硬得很。
我一聽就急了,就嬌裏嬌氣地跟他攤牌說:“二叔啊,我要是報了那類學校,錄取不著,那你可得養我一輩子。”
二叔笑罵一聲臭丫頭,接著說你放心好了,隻要考上的是公安類學校,找工作的事包在我身上了。
最後他還讓班主任老師接聽了電話,聽上去還是一樣的內容。
掛斷電話後,王老師拍了拍我的肩頭,笑著說:“就這麼定了,你就報考省警察學院吧。”
“省警察學院?就憑我……”
“好了,趕緊複習去吧,一切都還來得及,要相信自己!”王老師說完,轉身離開了。
我站在樹蔭下,驚成了一段木樁,要是沒有眼鏡片擋著,怕是眼珠子都要滾出來了。
讓人意想不到的是,我果然就考中了那所大學,隻是第一誌願由刑事技術學調劑成了刑事偵查學。
我又沒信心了,打通了二叔的電話,抱怨說,我一個女孩子家,怎麼能做得了刑事警察呢?
二叔沒有再訓斥我,隻是輕鬆地對我說專業算個鳥呀,等你畢業上班後,我找人幫你調一個舒心的就成了。
既然這樣,我就沒啥好顧慮的了,心滿意足的從王老師手中接過通知書,小心翼翼藏在了書包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