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欽目眺遠方,表情似悲似痛。“王叔……”一顆石丸,一個希望,隻因他是少爺,便無條件的給了自己。也許,還有那條鮮活的生命,也給了自己。舉目四望,樹林大而密,依稀一條小路分出,還不到極目之處,便匆匆而止。夏欽轉頭朝著來時望去,適時正值黃昏,垂幕的陽光已沒有絲毫活力,漸漸昏暗模糊的遠處,有自己至親所在,如今,卻望不見了。他怔怔呢喃著,似是問人,又似是問自己,悲哀開口。“路,沒有了……”“那,家呢……”心痛嗎?很痛,痛的恨不得昏過去,但是卻由不得自己,這世上有很多由不得自己的事情,這一刻,想飛奔到爹娘的身邊,去擦擦娘親眼角的淚,拭去父親眉間的皺紋,殺光那些賊子小人。但是卻不行啊,由不得自己,為了送出自己,已經死了太多人,如今若回去,便是讓他們的性命白白葬送。聽話,聽娘的話。哈哈,哈哈,自己真是聽話的孝順孩子啊!夏欽忽然笑起來,笑的彎下了腰,喘不過氣來。“真是……真是人子的典範啊,嗚嗚……”笑著,最後卻是捂住了臉,無助的靠在樹上嚎啕大哭了起來。夕陽西下,樹林漸漸被黑暗籠罩,直到將那孤零零的人吞沒。光明,終盡了。………………月上中天,皎潔清冷,今晚的月難得圓滿,卻沒有幾顆星辰陪伴。月下一條羊腸小道上,七零八落的躺著人的屍體,即使月華披下,掩蓋了那血色,卻仍掩不住那淒慘悲涼的感覺。忽然,幾點綠光幽幽在黑暗中亮起,隨即漸漸從黑暗中走出幾隻被血腥味引來的野獸。然而還不等它們走近,便有一個人影驀地竄出,用力的揮舞著雙手大吼大叫。“滾開,不要靠過來,滾開,你們這些畜生!”這人影從懷中掏出幾塊幹巴巴的黃泥塊,點燃後用力的朝著那些野獸丟去。這黃泥塊一燃,頓時驚得野獸嚎叫著朝旁邊退去,遠遠的逃開。他知道,眼下暫時是安全了,那點燃的不是別的,是某妖獸的糞便,帶著它們的氣息,自然能驚退百獸。見著野獸四處退散,人影又作勢喊了幾聲,這才匆匆趕回了原處。月下,十六七歲的少年,用著斷裂的殘刀,沉默的一捧土一捧土的挖著墳墓。隻是月亮照盡了他的身影,卻映不出他心底的哀傷。隻有那悄無言的動作,卻透著一股散不去的哀痛。其他人都埋下,隻是在抱著爹和娘來到挖好的墳墓前時,夏欽終是忍不住,嚎啕大哭了起來。他癱倒在地上,懷中抱著爹娘早已冰涼的屍身,眼淚怎麼都止不住。往昔的記憶紛紛湧來,一幕幕清晰如斯。自己不爭氣,哪一點都沒有大哥那樣優秀,也認定了自己不討歡喜,即使大哥意外逝世後,那多起來的關注也認定隻是家中迫不得已而為之。如今自己終於懂了,爹娘他們一直想證明的事情,如今終於完成了,隻是,隻是這代價,卻意外的大到讓人難以接受。不想接受,不敢接受。爹娘這份愛護,沒用口,沒用行,隻用了兩條命,一輩子。太重了啊,太重了啊……夏欽緊緊的抱著雙親,屍身上的涼意越來越濃,透過皮膚,竄進心裏,他不停地打著哆嗦,低聲的,似囈語般開口。“爹,娘,念河沒用,念河救不了你們……”“念河也不孝順,生前未盡孝道,如今也要違背您的意願……念河不會去讀書,不會去考取功名,那沒有用。這讀書明不了世,功名也救不回爹娘……”他知道,自家並不是平凡家庭,況且還與這世界代表了武的極致——仙人,有所羈絆。能夠忽視掉這一切而對付夏家的,隻能是同一等級或者更高級的勢力。考取功名,即使考了狀元又有何用?依舊是微不足道。“既這文不能夠安天下……”夏欽低垂的眼中,即使滿目血絲,仍蓋不住那堅定透出,那是執念!無念則不魔的……執念。“那我唯以武定這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