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輕輕的吹起,它很微弱,沒有卷起一絲雲,一粒塵,隻是靜靜地來到神州大地的某處,一個叫做斜楊村的地方。斜楊村很小,全村隻有·百十來人,聽老一輩的說,他們的老一輩還小的時候,斜楊村不叫斜楊村,叫做黑水村,而在更久之前,叫做道一宗。也許那是一個宗派,有著可以斬妖除魔的仙人。仙人,這神州大地上的確是有的,然而誰都沒有見過,之所以確定,是因為斜楊村人見過妖魔。事實上,他們這個村子存在的意義,就是為了鎮壓妖魔。可笑嗎?一群凡人去鎮壓妖魔?的確很可笑,自從前幾日祖祠下翻起了詭異的黑氣,拖走了幾個村人之後,就更證明這是一個笑話了。又是一次初陽升,陽光刺破夜幕的黑暗,老村長緩緩抬起頭,用滿布血絲的渾濁眼睛,望向了那遙遠的光明。借由天空的光亮,可以看見整個村子的人圍坐在巨大的篝火前,火焰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悄然熄滅,甚至沒有一縷輕煙升起,隻留下黝黑的木炭,和一片冰涼。這群人緊緊的靠在一起,像是一群待宰的雞鴨,即使是在睡夢中,臉上的表情也依舊那麼惶恐不安。良久,當村人一個個或醒來或被臨近的人搖醒,空氣中才傳來老村長沙啞卻不低沉的喊聲。“小三兒,查人!”所有人都屏息凝神,惴惴不安的等待著結果的揭曉。過了很久,沒有人回答,又過了一會兒,才有一個惶恐至極的聲音,打破了平靜。“小三……小三兒他,他不見了!”“還有富貴……”“春曉……”“他們,他們都不見了……”頓時,像是夢被打碎,像是被嚇醒一般,他們一下子癱坐在地上,驚呼,咒罵,歇斯底裏,臉上滿是絕望。“天哪,又是這樣!”“每天都會死人,這樣下去,我們全都會死。”“狗日的妖怪,有本事你出來啊,給我滾出來啊。”沒有辦法了,任何能夠想到的方法,黑狗血,雄雞心,甚至所有人聚在一起,妄圖以濃厚的陽氣驅趕妖邪……失敗了,他們失敗了……一切都沒有用,他們就像是被圈起來的雞鴨,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屠刀無聲無息的落下,可笑的撲騰著翅膀,隻是卷起一片灰塵而已。老村長痛苦的閉上了眼睛,盡管他知道,他是一村之長,他是領頭之人,他必須要給村人樹立信心,他並不能垮下。但是……小三兒,卻是他的親孫子啊!他的兒子,已經在第一次的黑氣中,消失了……如今,是他的孫子。“村長,我們逃吧,放棄這個地方,我們去兩座山外的小石村,他們會接收我們的。”人群中有人悲呼。“沒錯,我們離開這裏,這樣就不會再有危險了。”“說的對,我們早就該逃了,世世輩輩都守在這裏,這到底有什麼意義。”“村長,下決定吧,我們走吧。”眾人越說越振奮,心中已經有了決定。所有人目光都集中在了老人的臉上,急迫的齊聲哀求。“下決定吧,村長!”老人難過的抬起頭,望過四方。那一道道充滿渴望的目光……那一張張滿是希翼的臉龐……那一聲聲難掩急迫的呼聲……這一切的一切,都仿佛負重滿滿的沙袋,緊緊的壓在他的身上。讓他透不過氣,讓他的心更痛,讓他一刹那看起來……仿佛蒼老到極致。他不在乎那祖訓,那祖輩的意願不能替代那一條條鮮活的生命,他也不在乎那背信棄義的罵名,若是能換得希望,他甚至願永世背負……他應該帶給族人希望的,可是現在他做不到,甚至他還要,無情的打破族人唯一的希望。“村長……”“村長……”所有人都望著他,目光希翼而又迫切。耳邊的呼聲越來越高,越來越急,老村長眼中血絲更多,痛苦而又緩慢的閉上了眼。“村子……已經出不去了……”每一個字,都是那麼難以啟齒,他甚至不能說出更多。沉默,死一樣的沉默。好像一瞬間空氣全被抽離,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直到一聲尖銳的叫聲劃破,他們的臉上才來得及浮現出驚恐的表情。“不!!!”一個有些瘦弱的男子,尖叫著跑了出去,他瘋了似得,朝著村口奔去。“這不是真的!”“我不相信。”第二個人踉蹌著跑開。緊跟著第三個,第四個……越來越多的人朝著村口跑去,沒有人相信,沒有人敢去相信老人的話。他們好像奔向希望那般發足了力。也許,也許是村長老眼昏花呢……他總是看不清楚,現在也是一樣,現在也是一樣……他們口中呢喃著,好似要堅定的告訴自己,但目光卻漸漸被絕望所充斥。第一個奔向村口的人癱倒在那裏,整個人仿佛失去了生氣一般,在他麵前,是一麵黑氣組成的霧牆,一道隔絕了生與死的壁障。“不!!!”他們絕望的喊叫。有人崩潰的朝著霧牆撞去,碰的頭破血流,有人尋找一切東西胡亂的砸,震得自己手已經麻木仍不停止,還有人如第一個人一般,毫無生氣的癱倒在地上。而那一切,那掙紮,嘶喊,瘋狂,全都崩潰在老人的世界中,他捂起耳朵,閉上眼睛,試圖逃避這一切。但,沒有用,連他自己都知道,丁點用處都沒有,隻能夠讓絕望更深的紮向他的靈魂更深處。兒子,孫子,都消失了,他已經絕了後。但仍沒有結束,如今,他還要再眼睜睜的看著身邊親近的人一個個消失。一幕幕,灰色的回憶瘋狂湧動,呼喊。“哈哈,哈哈......”終於,終於...一聲淒厲的嚎叫之後,冰涼而巨大的篝火架前,老人暮氣沉沉頭垂在那裏,口中卻發出了古怪的笑聲。那渾濁的眼睛中閃爍著癲狂的色彩。“狗屁上宗,狗屁上宗!你們派來加固封印的人呢,他在哪裏?”“我們不會,不會就這樣束手等死的...”“就算是死,也要死在反抗的道路上!”“既然正義已壓製不了邪惡,既然你們已遺忘了我們,那還要這規矩幹什麼!”“出來吧,都出來吧,嘿嘿嘿嘿...”老人怪異的大笑,踉蹌著步子跑掉了。.................與此同時,玄天宗一代弟子白舟滿心疑惑,剛剛出關的他,還未將自己的瑣事打理好,便接到來自長老的傳訊。他不敢耽誤,急急忙忙便趕了過去。“也不知究竟是何事,來途中詢問了幾位師兄弟,宗內最近也無事發生,怎麼我這剛一出關就有傳訊來了。”正想著,轉過了彎角便來到了側殿前。側殿前趴臥著兩隻石雕異獸,似虎似狼,張著嘴做咆哮狀。白舟見著忙收斂思緒,一整衣衫,恭敬的行禮道:“弟子白舟求見徐長老,此乃傳訊玉簡。”說著一揚手,光芒帶著傳訊玉簡送進了右邊那隻石雕的口中,接著白舟便靜息等待了起來。那傳訊玉簡一入口,石雕如活了般吞下,隨即眼中光芒一閃,再張口時,裏麵卻傳出了徐長老的聲音。“進來吧。”話音落下,石雕又恢複了原樣。但見側殿大門徐徐而開,白舟恭敬應了一聲,朝著殿內走去。隨著白舟的腳步,道道禁製浮空而散,進了殿中,殿門轟然關閉,刹那間符文湧現,快速的編織成道道禁製,形成守護。邁步殿中,便見著徐長老側臥在一塊黑石板上,那石板的材質為烏金石,白舟曾在一場拍賣會上見到過,拳頭大小一塊便拍出了大價錢,如今見著徐長老身子下這塊,不由得讓他有些咋舌。這些想法隻轉過他腦海一瞬,待白舟見了禮,徐長老才淡淡的嗯了一聲,一瞥眼,望向白舟。“聽說你是正陽魂?”“正是。隻不過弟子修為不精,隻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