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被發現了,怪人似乎也不準備隱藏什麼了。隻見他雙臂忽然甩起,雙手十指之上果然纏著絲絲銀線,在慘白的月光下,變得根根分明。白毅不敢大意,但畢竟知道對方是人非鬼,心中不由地安定下來。黑白無常在灰衣人的全力操縱下變得更加的狂暴,白毅卻僅守方寸之間,暗暗尋覓破敵之機。他自然知道擒賊先擒王的道理,但若不先解決眼前這兩個難纏的木偶,怕是不但進不了那怪人的身,恐怕自己自還會反招其害。
竹竿如出淵之龍,招式中帶著沉渾的力道向白毅撲來。怪人雖然矮小,但動起來黑白無常的攻擊範圍自然也就擴大了。加上竹竿的長度,五六丈內竟然瞬息而至。而白無常刀勢再變,這次變得輕巧鬼厲,每每都抓住白毅隔開竹竿,招式已老之際。然而白毅畢竟身法非凡,巧妙挪移間,已然數次躲過他們的聯合絕殺。灰衣怪人雙手輕巧一來,黑白無常瞬間後退幾丈。白毅內力再催,一葉江湖刀身亮如白雪。白毅雙手緊緊地握住刀柄,無窮的氣流在刀身盤旋。名劍名招再出,白毅欲一劍斬魔。灰衣人低聲沉喝,銀絲如波浪般翻滾,仿佛有巨大的能量傳入無常體內。同時黑白無常都有了動作。黑無常竹竿高高揚起,又轟然落下,強勁的風聲帶動周圍的草葉亂舞,這正是陸家強的最強一招飛龍在天。白無常亦變雙手握刀,刀尖銀芒大盛。灰衣人真力再輸,長刀銀芒退卻,在出刀瞬間已然如烈火劃空。斬火刀之最終勢七月流火噴薄而發。
“風之銘器,一葉江湖,破--"名劍帶著無比銳利雄渾的力量直殷其鋒,強大的衝擊力將白毅的長袍生生撕裂,兩方極招相會之時,天地間一時靜若無聲。忽然風聲再起,名劍帶著天地之風而來,極致風力強催對方。銀絲再鼓,真力源源不斷從灰衣人手中傾瀉而出。然而勢若狂龍的竹竿卻一節節碎裂,狂暴的風旋如同無數的刀片割裂碎裂的竹片,將之化為齏粉。長刀帶著極致的紅,然而被風力鼓吹之下,卻如燒敗的炭火,一點點地在風中飛化。名劍之力未竟,白毅再催真力,劍鋒再如狂暴之龍橫掃對手。黑白無常武器同時脫手,四隻又長又大的手掌平平向前推去,隻聽”當“的一聲。說來奇怪,無常手中的兵器都被擊碎,然而卻能以掌力來抵擋名劍之鋒。白毅心中大震,借力後退,接著月光,才發現這四隻不是普通的手,它們竟然是鋼鐵做成的。難道剛才回彈之力如此迅猛,震得白毅虎口陣陣發麻。
一擊得手的灰衣人臉上一絲高興的意思也沒有,在他看來這個偶然遇到的年輕人,竟然可以打碎自己精心製作的木偶手中的武器,實在過於匪夷所思。要知道他本於製偶之術精研多年,又得名師真傳,於製偶之術可謂天下無處其右。自己近些年來隱居山林,潛心研究,終於製得這兩偶。眼見自己心愛之物將被打碎,不由殺心大動。灰衣人心道,我此次出山,沒想到所遇第一人就折了兵器,此為不祥之照。既然江湖相逢,那就休要怪我無情了。
白毅雖然知道江湖中流傳於操偶術的傳說,但畢竟從沒遇見,更加沒有想到的是第一次遇見竟然成為平生所未逢之敵。但事以至此,哪敢多想,隻得專心迎敵。灰袍怪人十指大動,黑白無常身體發出”哢哢“的聲響,白毅知道,下一輪攻擊即將開始。”既然如此,就不要怪我手下無情了。“白毅眼中透出懾人的光芒,如同寒夜的孤星,凜冽的殺氣迅速的在周圍蔓延。灰衣人的眼睛也亮了,似乎是看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他的嘴微微地勾起了一個微笑,發出了他今夜第一句話:”清風無月斬第一勢。“白毅心頭大震,這人怎會識得師傅的獨門劍法,然而劍勢已成,不得不發。
”吾道清風。“嘶啞的身音帶著渾身的顫抖,灰衣人凝視著眼前劍勢磅礴的白毅,慢慢地突出第一式。白毅名劍反握,右手提劍如戈,身體微微前傾。此一式講究身與劍合,劍隨風動,風沉道體。一招發出,白毅頓覺身清意遠,名劍揮出,看是無力,其實劍劍襲身。在灰衣人眼裏,白毅似乎變成了一道白影,旋繞在黑白無常之間。話音才落,白影已然歸於原位,黑白無常那長長的黑白兩衣似乎被無數劍鋒所割,竟然碎為片片布片。也虧得他們是人偶,不然這猶如淩遲般的劍法,根本不適合於人對戰。灰衣人看到自己的愛偶被摧殘,不怒反喜,他的聲音似乎有些抑製不住的喜悅。他張大他扁大的蛇形大嘴,朗然說道:”和於道流。“白毅清亮的眼眸漸漸轉紅,名劍低低的劍鳴此刻也轉為狂暴的怒號,一葉江湖,一葉江湖。白毅覺得自己周遭猶如陷入狂怒江濤之中,名劍帶著無可匹敵的力量,似乎要脫手而去。白毅勉力控製,然而名劍觸及全力抵擋的黑白無常堅硬的掌力時,無邊的狂力還是將他們的手臂生生切斷。合於道流,其力量已經白毅已經不可控製。但灰衣人的聲音似乎帶著魅惑,第三式已經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萬象皆空“白毅腦中一片空白,而名劍卻發出無比歡快的聲音。一葉江湖,如同一片扁舟載入江湖,已然融進風中,歸於道中。隨心所發,隨意而動,一念不生,萬象皆空,一劍不出,萬敵莫蹤。此時心隨劍動,手中已然無劍,心中更是片物不存。此心即是道心,萬意皆是劍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