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你是準備揭發我嗎?可惜你沒有機會了。你中的毒每個月必須要小葵的血才能緩解,換句話說隻有龍貂的血可以救你,當然你還可以去找別的龍貂。”少年的神情還是淡漠的,像是蒙上了一層薄薄的霧氣。“但是機會不大,所以你還是乖乖的聽我的話。”
濃霧漸漸地散去,天空露出了它本來的顏色。少年抬起頭,輕輕地搖了搖腦袋,似乎是坐的時間太長,想要活動活動脖子。楚殷紅的臉色終於恢複了平靜,她平靜的臉上總是帶著淡淡的微笑,就像是剛才都是裝出來的,其實一切她都是陪這個瘋狂的小孩玩。“也不一定,我如果要現在強搶的話,會不會顯得太粗魯啊?”笑容在她的臉上綻放,她的臉真的很好看,笑容完全綻放的時候,就像是一朵盛放的牡丹花。
她的手向前直直的伸去,就像要要撫摸少年的臉。溫如玉退後一步,就站立不動了,他在看戴在細如白藕般手上的哪隻銀色的手鐲。這隻手鐲有著很奇怪的造型,它看上去就像是一條纏繞在手上的一條銀色的小蛇,蛇頭纏繞著蛇尾,正安逸地伏在主人的手上。隻是溫如玉似乎是真的聽到了“嘶嘶”般遊蛇吐信的聲音,果然那條如白藕般的玉臂上遊出一條火紅的赤練蛇。它緩緩地遊過那條銀色的同伴,從手掌下麵探了上來,盤踞在香雪閣主的手背上,抬起它那三角形的小腦袋,嘴裏的遊信如同風中的柳條,向著前方的人宣示著自己的到來。
“你不相信我,所以拿這個小東西來送死?”溫如玉露出可惜的笑容,“不過它長得真醜,沒有大姐你的一點風韻。”小葵還在啃著它的核桃,眼看就外殼就要被咬破,但是溫如玉的手指輕輕地觸摸了它認真地小腦袋時,它似乎才發現了眼前還有個敵人。它惱怒的滋了一下嘴,將半塊的核桃扔給溫如玉,然後那雙湛藍色的大眼睛就在打量那個長著三角形奇怪腦袋的醜家夥。
忽然,兩人身上一緊,兩個小東西的戰鬥已經開始了。它兩在空中一撞,就跌落在地上。剛開始似乎是小赤練占著優勢,它用不長的身體緊緊地箍著小葵的脖子,伸出那隻三角形的腦袋和它長長的信子,似乎在向小葵示威。可是這小山貂卻並不理會那一套,它恐怕是覺得有人在給他捎癢,正滿地打滾耍無賴。可是楚殷紅的臉色卻一點也不好看,她知道她已經輸了,可是已經來不急了。小葵忽然站了起來,像是玩盡興了,輕輕地打了一口哈切,然後露出一個滑稽的笑容。那隻小赤練像是忽然受到了什麼巨大的傷害,小小的身體一下子彈得老遠,然後整個身體僵硬的如同一根筆直的竹竿。楚殷紅彎下腰,仔細地觀察那隻被凍僵了的赤練蛇,它靜靜地躺在布滿青苔的石板上,周圍結滿了密密麻麻細碎的冰晶。
“不用害怕,蛇是冷血的,所以很快就會死。但人不一樣,人的血是熱的。小葵的毒液會慢慢地冷卻你血液的溫度,等有一天你覺得自己的心冷了,那你也會整個結冰的。”小葵已經回到了溫如玉的肩膀上了,它歪著小腦袋還在啃它的核桃,一點也沒注意它的主人在炫耀它。“你總該相信我沒騙你吧。其實我本不需要在你身上下這個毒的,我還知道別的一些東西。”溫如玉將他的袍子裹得更緊了,他又上前了一步,所以他的聲音更小了。“你還有父母和一個妹妹。父親是個賭鬼,母親幫人家織布,妹妹常常在長信侯巷賣花。這些人的生死都在我的手裏,你若不信,可以試試。我說過,其實我也很可怕的。”
楚殷紅的臉色一點也不比溫如玉的臉色好看,但笑容還掛在臉上,隻是多少有些勉強。“那你要我做什麼呢?”既然逃不了,不如順其自然,這一直是她多少年來的生存本能。有時候她想如果自己能更狠一點,或許人生就會好一點。
“先把這本《杜工部文集》交給我的弟弟溫如龍,其餘的事你不用管.”這本書已經有些年頭了,整個封麵泛著歲月的痕跡。“我知道你一定能找到他的。”他轉過身,台階上沙漏已經快漏完了。“嗯,時間到了,那些人快醒了,你去吧。還有每個月我會讓小葵去你那一次,你隻需在它的小腿處取一滴血就好,要混在清水中喝下去。”
楚殷紅翻開那本陳舊的冊子,第一首就是杜甫的傳世名篇《蜀相》,她用輕輕地軟語輕聲地朗讀,低低的聲音久久的回蕩在武侯祠空蕩的祠堂裏,她讀道:
丞相祠堂何處尋,錦官城外柏森森。
映階碧草自春色,隔葉黃鸝空好音。
三顧頻煩天下計,兩朝開濟老臣心。
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