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聯邦委員會大廈群約3公裏處一所由聯邦證券交易所改造的學校,河流的安保人員挾持了學校的600多名師生。能夠在第五洲挾持一所延續者學校,而且這所學校的學生主要是聯邦家屬子女,大甲懷疑河流和他的手下原來可能是特種兵出身。
河流在發表演說。
“今天以前,你們的結局隻有兩種可能——自行了斷或者一年後被轟成灰。”河流手持話筒站在一張桌子上,語氣堅定,講話的麵向對象卻不是眼前被挾持的人質。
“但是從現在開始,你們要繼續對生活充滿熱愛與憧憬,充滿頑強的生命力,充滿對這個世界一切美好的領悟力,把它們深深地刻進腦海。因為一場夢之後,你們就會被複活,你們還將生活千萬年!”畫麵在錄製。
“或許你們認為反正都是死,迷你計劃你們已經錯過了在胎中濃縮發育的可能,或者你們的愛人因為懷孕中途才用藥已經先你而去,或者你剩下的家人將跟你一樣一起等死。”河流滔滔不絕,體現出過往在商業社會造就的煽動能力。“現在是時候記住你的愛人,挽救你的家人,也挽救尚還活著的、尚還不敢死、不想死的你自己,帶上他們,以另外一種形式去另一個星球重新團聚!”
大甲本來反對這樣的暴力行事,但是現在聽著,也神色黯然。
“我們的辦法是將我們大腦中的記憶區進行菌化,挑選生命力最頑強的細菌,承載我們的記憶、意識、智慧、情感,去另外的星球生存、適應,再重新組合、複蘇。肉體本不能永恒,精神卻可不被磨滅。我們會在撞擊前換一種形式休眠,相比徹底的滅亡,我們留下一股地下河般生的希望,讓它潛行,擇日複興。你們會問能否成功?是否有實驗可驗證?就算有實驗,難道你們能知道細菌怎麼想?況且這個實驗的結果是上十百萬年。”河流在繼續。“請願意一試的人加入我們,我們需要你,我們承諾隻要你加入,就帶你離開卓爾金,我們都可以是延續者,而不是被迫認命。我們需要科學家、需要工程師、需要士兵、需要醫生、需要護士、需要愛好音樂美術繪畫的人、需要學生、需要你家的蜥蜴、需要已經身患殘疾的你、需要囚犯……我們需要每一個你,我們不落下每一個。我們甚至也要解救我們已經迷你化的子女,因為他們可能隻是抽到了緩死簽,我們也要獲得飛船,我們要自己出發,我們要用自己的方式延續。卓爾金的魚能夠在夏天休眠、冬天複活,我們也可以,隻需要有勇氣回到我們最初的模樣。無論你們在哪裏,歡迎你們每一個人,立即行動,自主建立組織,與那些正常身高、但獲得了延續資格的人談判,不要傷害孩子,與我們聯合成勢不可當的力量!”
畫麵被發送了出去。
聯邦警察趕到學校時,河流和大甲他們已經全部消失不見,隻是對外高喊的預先錄製好的擴音器還唬住了聯邦警察們一時半會的進攻。
騷亂隨即在各地爆發,河流早年間經商時建立起的物流體係很快被激活,成為組織的聯絡骨架。
聯邦的鎮壓卻不痛不癢,一大群注定要死的人與一小群穩操勝券的人之間的戰鬥,盡管後者擁有正規軍隊及重武器,卻難以有用武之地。
聯邦想到的最佳對策是收縮戰線,盡力與騷亂力量脫離接觸,然後再用重武器進行壓製。可是這樣的策略實施起來卻很蠢。首先是聯邦軍方很難與騷亂力量進行物理脫離,即使是在延續者最為集中的第五洲,也仍然保有一半以上的非延續者工作人員,他們的生活區域互為交叉。當然這些工作人員,或者說叫服務者,他們中絕大部分人是有自己的孩子或親人是延續者。可是菌化組織也非常明確地告知:第一不會傷及小孩,第二轉化計劃或許是更安全的計劃。這使得連中間的緩衝地帶都不存在。即使是在聯邦軍隊與騷亂力量脫離比較好的州。例如第八洲、第四洲,完成脫離之後,真正要炮擊時卻發現意義也不大。1%的活人麵向可以比喻為僵屍人99%的不畏死人,炮擊也顯得蒼白無力,既無任何成就感,甚至也沒有殺戮感(很奇怪,殺戮感經常是在同胞之間產生,但此時延續者與留守者卻仿佛不是同胞),倒是還有一些負罪感,畢竟那99%的人中,有他們的父母親人。那些延續者並不都是出類拔萃的人,且不說人的優劣本來就很難區分,一些延續者本就隻是留守家族裏的延續代表,是他們將家族稀少可憐的名額留給了他。炮擊最終草草收場。反而第八洲和第四洲最先淪為騷亂力量控製。而騷亂力量也有了一個正式的名字,菌化軍。菌化軍並不崇尚暴力,甚至紀律嚴明,隻要聯邦軍隊不開火,他們也不開火,在上述兩個洲他們達到了一種相安無事的境地,甚至雙方軍隊的士兵,有的時候同住一棟宿舍樓甚至同宿舍,隻是洲管理機構都被菌化軍占領。在網絡上,菌化計劃的支持者人數居然是迷你計劃的90多倍——這是人群基數比例產生的必然。盡管有人指責,菌化計劃隻是一個類似於精神的欺騙,不過這個時候還有什麼樣的精神可以對留守者進行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