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終究是舍不得孩子。”他喃喃道“可她卻又狠下心來,拋棄了自己的孩子,為了她的幸福,卻剝奪了孩子的終身幸福。”陵少辰站在門口自言自語著,彎下腰,撿起那一支手鈴,看了一眼屋內睡著的孩子,將那手鈴戴進了如靜的小手上。
從奶娘的懷中接過了如靜,抱在他自己的懷中,把奶娘差遣了出去,屋子裏麵隻剩下了他們父女倆個人。
懷中的孩子似乎感覺到了不安,揮動小手哭了出來。悅耳的鈴聲叮咚作響,隻一瞬她便停止了哭泣,將自己手上的銀鈴兒放進自己的口中啃咬了起來,上麵還沾染著鄴婼言身上的體香,以及屬於她的溫度。
淚水布滿了她的麵頰,不容她多想,她如果想要跟白衣在一起,她必須要犧牲掉這個孩子,去保護他,可如靜,還那麼小,沒有了母愛,長大之後孩子們會怎麼想她。她狠狠的搖了搖頭,否定了這群想法。待她循著白衣的路線奔去的時候,她還不知道他們已經到了哪裏,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
馬車疾馳在路上,不眠不休,隻怕有黑衣人來襲擊他們,隻得加速前進。而鄴婼言卻在後麵落了好長一段距離,她需要安靜,需要自己來好好理清楚這些事情。她相信如霜,相信她會帶著他平安的到達。
崎嶇的山路,怪石嶙峋,碎石不斷的自邊緣落下,落入雲層當中不見蹤影。慕白衣連續幾日的趕路,讓他的麵色更加的蒼白,靠在馬車壁上,撩起簾子看向了窗外,隻用了短短五天的時間,就已經到了這裏了啊,隻要到了山頂上,他們便可以永世隱居在這裏,不喑世事。
突然間,馬車一陣的顛簸,外麵的車夫卻不見了蹤影,看著前麵的峭石,馬兒像失控一樣朝著前麵奔去,祝如霜小心的上前去攔住那失控的馬兒,然而馬車向旁邊一歪,她的身子瞬間失去了重力,朝著山崖下倒去。憑著自己聽力的慕白衣,隻在一霎間抓住了掉落在邊緣的祝如霜。然而這一用力,讓他還未愈合好的傷口撕開。
疼的他皺眉,“如霜,別往下用力,我拉你上來。”此刻他還在擔心著祝如霜,然而,身後的車早已朝著他的位置翻了過來。
“公子,不要管我,小心後麵!”慕白衣的後背被車撞到,身子瞬間失去重心朝著崖下掉了下去。就在那一瞬,他用盡了自己所有的力氣把祝如霜甩了上去,而馬兒和車連同他一起掉下了崖下,祝如霜趴在崖邊看著掉落下去的慕白衣,她的心在此刻破碎!
“婼言,對不起,我食言了,沒有和你相守到白頭。你會原諒我的,對嗎?婼言,對不起。”隻在那一瞬,他有些模模糊糊的看清了些東西,經過這一下,難道他的眼睛複明了嗎?可是,這萬丈懸崖,即使在此刻複明,也再也看不到她的樣子了吧。
祝如霜跌坐在原地,看著慕白衣掉落下去的地方,淚水,溢滿了她的眼眶。
想開趕過來的鄴婼言,卻看到這一地的狼藉,以及那哭成淚人的如霜,這一刻,她的心驟然停頓了一下,一種不詳的預感襲上了心頭,她慢慢的跪坐在如霜的身邊,顫巍巍的問道“發生什麼事了?白衣呢?公子呢?他在哪兒,他在哪兒?回答我,回答我!”鄴婼言整個人幾乎處在崩潰邊緣,眼眶紅的像個嗜血的魔般,死死的盯著祝如霜。
如霜扶住她的身子,慢慢的說了出來“公子他,公子他為了救我,掉下了懸崖……”她的哭聲更大,淚水也更多,抓住鄴婼言的力氣也越來越大。而婼言卻不可置信的瘋狂搖著頭,推開祝如霜,跨上馬兒就朝著山下奔去,“不會的,不會的,白衣不會死的,不會的,白衣,你不能有事,不能有事。我們好不容易可以真真正正的在一起一輩子,你怎麼可以現在丟下我一個人自己走,我不準你死,聽到沒有!白衣,你等著我,你要等著我!”婼言喃喃自語著,但滾燙的淚水還是不受控製的落了出來。
像個瘋子般衝進了那座山崖下的雨林中,整個人狼狽不堪。
她一遍又一遍的尋找著各個地方,一遍又一遍的喊著他的名字“白衣……慕白衣,你出來!我知道你不會丟下我一個人的,我求求你,出來好不好?白衣……我們約定過的,我們約定過生生世世在一起,永不分離,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你若九十七歲死,奈何橋上等三年!這些話你都忘記了嗎?我知道你在怨我,可你不要開這樣的玩笑好不好,求求你,不要丟下我一個人……”聲音越來越小,她整個人哭著跌坐在地上。身上的衣衫早已沾染上了泥土,長發,也淩亂不堪。
傾盆大雨降至,鄴婼言還在尋找著他的身影,大雨淋濕了她淩亂的長發,打濕了髒亂的衣衫,一抹白影映入了她的眼中,她欣喜的跑了過去,將他的身子抱起。
抱著他冰涼的身體,紅色粘稠的血液沾滿了她的雙手,他的眼睛緊緊的閉著,然而他的嘴角卻是上揚的,現在的她,她的世界瞬間崩塌,天崩地裂。沒有了他,她的世界也不再完整,好不容易找到了他,可為什麼是這個樣子的!為什麼,為什麼上天要這樣對待我!嗬嗬,自己的一生就是不幸的,所以,在自己身邊的人同樣是不幸的,而這不幸,都是自己造成的!
娘親,絲雲,宋府全體上下,白衣,雲暮夏,雲清寒!這一切,都是因為她自己,都是因為自己,才讓這麼多人丟掉了自己的性命!所有人皆因為她自己一個人,是啊,她是該讓自己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來贖罪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