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先生喜歡音樂,喜歡貝多芬,喜歡莫紮特,更喜歡氣質漫的肖邦和脾氣古怪的大胡子老頭巴赫。但至今無人知曉的是,錢先生之所以結緣於音樂,究竟是國為喜歡喜歡音樂才愛上了鋼琴家的夫人,還是因為夫人是鋼琴家才愛上了音樂?
終於,錢先生就要回國了。
錢先生回國這天是1955年深秋的一個上午。這天上午大約10點,香港九龍港驟然熱鬧起來,上百名中外記者擁在港口,踮著腳尖舉著相機,興奮地望著緩緩駛來的美國“克利夫蘭總統號”郵輪。身著西裝的錢先生站在郵輪上,望著灑滿陽光的江麵,心潮澎湃急不可待;他的身旁,是年輕漂亮的夫人和兩個孩子。片刻,“克利夫蘭總統號”平穩靠岸,錢先生第一個走下郵輪,雙腳剛落地,記者們便蜂擁而上,圍了個水泄不通。
最先搶占到有利地形的,是一位頗有紳士風度的英國記者。英國記者問:“錢先生,聽說因為您要回國,美國聯邦調查局將您軟禁了五年。而全世界都知道,美國是地球上第一個推行憲法的國家,曆史已近兩百年。您認為美國的這一做法,是否違背了美利堅合眾國神聖的憲法?”
錢先生說:“這個問題說來話長。相信是非自有公論,曆史將證明一切。我的目的是要回到祖國,現在我回來了,比什麼都重要。”
接著提問的,是一位戴著眼鏡的中國大陸女記者。女記者問:“錢先生,科學是不分國界的。美國比中國富裕百倍千倍,比中國更有利於您所從事的導彈事業。您為什麼不留在富裕的美國,而偏要回到貧窮的中國?”
錢先生說:“科學是沒有國界的,但科學家不能沒有自己的祖國。”
最後提問的,是操著一口流利英語的香港記者。香港記者問:“錢先生,有消息說,一位美國將軍得知您要回國後,曾氣急敗壞地說,不能讓錢先生離開美國,因為他的價值可以抵得上美軍五個師,我寧肯把他槍斃了,也不願放他回國!請問,您如何看待自己的價值?您回國將意味著什麼?”
錢先生說:“對不起,請你用中文和我講話。”
香港記者大惑不解:“為什麼?”
錢先生脫口說道:“我是中國人!”
第二天,中國香港、北京、上海,美國等海內外各大報紙,均以頭版位置刊出旅美科學家錢先生回國的消息,並配有錢先生偕夫人走下船頭的巨幅照片。香港《大公報》還說,錢先生的回國,是美國人的失敗中國人的勝利,意味著年輕的新中國在不久的未來將擁有自己的導彈!
一個星期後,錢先生偕夫人出現在北京飯店。這是一個周末的夜晚,中國科學院為歡迎錢先生回國而專門舉行一場晚宴。晚宴很隆重,出席晚宴的有中國科學院院長郭沫若、副院長吳有訓以及著名科學家周培源、華羅庚等上百人。據說,這個晚宴本來國務院總理周恩來也是要參加的,卻因台灣海峽美艦滋事而臨時作了改變。
晚宴首先由郭沫若致歡迎辭。接著科學家們舉杯祝賀錢先生旅美歸來。
之後晚宴進入高潮。先是郭沫若獻詩一首,後是錢夫人演奏鋼琴。錢夫人演奏的曲子是貝多芬的《英雄交響曲》。優美的交響曲既是獻給全體中國科學家的,也是獻給夫君錢先生的。錢先生喜歡音樂,喜歡貝多芬,喜歡莫紮特,更喜歡氣質浪漫的肖邦和脾氣古怪的大胡子老頭巴赫。但至今無人知曉的是,錢先生之所以結緣於音樂,究竟是因為喜歡音樂才愛上了是鋼琴家的夫人,還是因為夫人是鋼琴家才愛上了音樂?總之這個晚上的錢先生在夫人優美的鋼琴聲和科學家期盼的目光中精神煥發豪情澎湃,高舉酒杯發表了熱情洋溢的講話;而上百位中國科學家也在熱烈的“幹杯”聲和優美的鋼琴聲中,第一次集體舉杯一飲而盡!
不久,錢先生去東北三省考察重工業的現狀。錢先生秘密抵達哈爾濱軍事工程學院時,時任哈爾濱軍事工程學院院長的陳賡大將正參加遼東灣軍事大演習。陳賡一聽錢先生光臨,立即下令啟動專機,飛回哈爾濱,當天便親自陪同錢先生觀看哈軍工的專家如何解剖蘇聯的教練導彈。觀看途中,錢先生的眼睛一直看著蘇聯的彈頭,陳賡的眼睛卻始終盯著錢先生的額頭。陳賡早就聽說,錢先生的額頭又寬又大,又光又亮,既有廣度,還有深度,每一道皺紋裏都長滿了天才的花朵與智慧的森林。現在親眼見了,雖不像傳說中的那麼玄乎,倒也的確耐人尋味與眾不同。當晚,陳賡宴請錢先生。席間,陳賡開門見山,直奔主題:“錢先生,請您告訴我一句話,我們中國到底能不能搞導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