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輪皓月,燭火星辰。鬆林颯颯,堆火明霙。
漆黑的鬆林中,焰火明明滅滅,焰頭忽高忽低,另一側,一匹駿馬無精打采的趴在草叢中,韁繩拉開,係在了一棵鬆樹下。
背影蕭瑟,雖高大如是,但落寞氣息在無形中散發而出,更有滄桑宛如萬年不化的寒冰。
火光燎燎跳動,將此人的背影拉得如線一般,極長極長。從此地向西方望去,透過朦朧夜幕借過皎潔月光,隱隱可以見到一座龐大如同山嶽的巨大城池,若一尊上古妖獸匍匐在這土地之上,散發著那隻有歲月積澱的滄桑氣息,其內的明明滅滅的燈光似是這巨獸的萬千火紅眼睛複睜複眨,凝視著這黃蒼赤地!
“它也是在向蒼天尋找答案麼?”他低聲喃喃自語,但沒有人回答他。
此城便是秋水郡郡都城!秋水郡內最大的城池。
“唉!”那背影之人身軀一顫低低地歎了一聲,此聲之中好似包含了諸多的人間冷暖,耳中繚繞的,似乎有悲愴、無奈、追憶、淒涼、自嘲!
諸多複雜交織在一起,仿佛被一雙由悲傷組成的無形大手握在了掌心,那種掙脫不出之感令人發瘋!於是悸動在胸腔內開始,靈魂被悲傷撕扯,絞滅……
那人轉過身來,步伐蹣跚,就如丟失了靈魂一般。似乎,這隻是一具有意識的行屍走肉,他雖仍然活著但其心,靈魂已經死去!
在他的身上,不能感受到哪怕是絲毫生機,有的隻是意誌上的沉淪,精神上的陷落,在重重打擊中喪失了自我。
他,不願醒來!不願看這令他絕望的世界!
此時此刻,他是一個破滅了信仰的虔誠的信徒,破滅了的信仰,他的靈魂已然迷失在了大千幻世魔魘中。
他正若一個倒下了戰旗的戰士,戰旗!靈魂!失去了戰旗的戰士,他們將不再有榮耀,不再有勇氣,不再敢於殺戮。沒有了守護,他們已不再是,戰士!
走進火光的照耀中,方才看清楚此人。這是一個青年男子,樣貌平常,一種疲憊散發出來。這疲憊,是精神上、靈魂上的疲憊,將此人折磨的異常憔悴。
滿臉的胡茬,披頭散發,一襲灰色布衣髒亂不堪,其儀表隻能用四個字形容:失魂落魄!
----他,正是玄宇!
玄宇腳步忽地一頓,仰起頭看蒼茫夜空中的點點繁星,似乎是有所明悟。其後,卻又自嘲似的搖了搖頭,自顧自的坐在火堆旁,他目光渙散,以一根樹枝撥弄著火堆中的焰頭,在一陣劈哩啪啦的聲音中,片片火星冒起,隨後又散於無形。
“哼!天才?……廢物?哈哈!廢物……”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玄宇竟大笑起來,笑得涕泗橫流連連咳嗽方才停下,顯得異常狼狽。不過若是有人在他身旁,則會發現,這哪裏是笑?分明是哭!
自儲物袋中抓出數壇酒水,玄宇麵無表情地提起一壇,一掌拍開壇口封泥,仰頭便飲。任那酒水溢出口中,衝在臉上,流入眼中鼻內也不顧,隻是不斷張合著嘴。
“嗬嗬,我這喝的哪是酒水?這是兩年人世冷暖的滄桑,世態炎涼的掙紮和無孔不入的寂寞……”他歎息。他也曾站在高處,俯視這古老的土地,縱使此時此刻的他隻能仰望。
“就算酒再烈又如何?融得化我心中無邊落寞與寒冷麼?”他自嘲,呼吸開始變得急促,原本他受人矚目,是眾人仰望的存在,但此刻他卻是墮落了,仿佛沒有了修為。
烈酒入喉,恰似鋼刀亂刺,烈火焚燒。冰冷的酒水化做熱流,一瀉胸腔,似熟透了每一根肋骨,隻是那酒的滋味卻是苦澀的,曾經的一幕幕在眼前浮現,閃爍!人們對自己的謙卑表情似乎鐫刻在了記憶深處,如同一條鋼鞭刺在身上。
酒盡五壇之後,或許是醉了,玄宇透著一股恨意與不甘,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鬆林中再次歸於平靜,隻有橘紅色的焰火在搖曳,不時發出“啪啪”聲響。
“這是一個殘酷的世界!”
權利,榮耀,金錢!都是建立在強大實力的基礎之上!沒有實力,那麼就意味著,沒有這一切!
玄天蒼蒼,路雖無盡;寰宇茫茫,水亦無窮。
高天落淵慘淡盡然,吾從一位落低峰。鳳凰無羽孰富孰貧,執富執權隻憑修。
走過路過不要錯過,看得爽了賞個錢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