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了頓，眼光開始黯淡，補充道：“因為她就是我的春天，如果她不在了，我的靈魂也會消失了。”
夢銷魂很專注地看著他，忽然道：“但你卻不是她的春天。”
鍾馗避開她的眼睛，淡淡道：“我是不是她的春天對於我來說並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找到了自己的春天。”
他擱下茶壺，伸了個懶腰，忽然笑了。
他這一笑，仿佛丟開了所有的憂慮，又找回了快樂的自己。
他笑道：“她的春天就在李依然那裏，而李依然又是我們的好朋友，難道我們不該為他們高興麼？”
但夢銷魂感受得到，他笑容裏的苦澀與酸楚。
那是需要多大的勇氣才能一笑而過的呀！
夜色淒迷如離人的眼。
鍾馗就著最後一口茶倚在角落裏安靜地閉起了疲倦的眼睛。
夢銷魂卻難以入眠。
她不斷地為他拭去額頭上滲出的汗珠，忽地覺得這一刻，這個掙紮在垂死邊緣的堅強的男子是多麼的無助。
在很多很多年以前，當他第一次捏滅綠香將雙雙放走之際，他這一生輪回的痛苦便也就此開始。
為了懲罰他的失職，閻王爺將他送下了地府第十八層，讓他承受他親手捉回的惡鬼的報複與糾纏，讓他記住打亂了規矩後所必須承擔的相等的痛。
從那以後他每個深夜都會無可避免地忍受著生不如死的折磨，這也是閻王爺要他（也是要大家）銘心刻骨地記住：這天下的規矩，是不可以亂的。
一旦亂了，就必須付出相應的代價！
——這也是規矩。
因此，鍾馗隻能默默去承受。
但他的心中依舊懷著愛與春天，所以他才能堅持過那麼久遠的歲月。
夢銷魂根本不敢想像他失去雙雙後會有多麼的痛苦。
——這就是愛了麼？
——為什麼愛總是如此折磨人？
夢銷魂深深一歎。
夜色更蒙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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